邢冽的消化功能沒受到什麼影響,溫夏還是不放心,親自監督着廚房做容易消化吸收的雞蛋羹和燕窩。
香味逐漸縈繞了整個廚房。
“媽咪。”
恆恆歡快的跑了過來,緊緊抱住溫夏的腿:“你在做什麼呀,怎麼這麼香?”
“給你外公做飯。”
溫夏刮刮他的鼻子,笑着在他的臉上親了口:“恆恆,以後外公就在咱們家裏住了,你可不許欺負他。”
她擔心顧恆會對邢冽惡作劇。
哪怕是善意的,愛的惡作劇,現在的邢冽也禁不起。
恆恆懂事的點點頭,捏緊她的手。
“媽咪,恆恆都知道,你放心吧。”
他的眼睛黑亮黑亮的,像是亮晶晶閃爍的黑葡萄,溫夏欣慰的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繼續忙碌。
雞蛋羹做好了,溫夏親自端着送到邢冽面前,邢冽木然看着她,本能的朝着雞蛋羹散發香味的地方聳鼻子。
她心裏突然有了希望。
大腦是能慢慢恢復的,就算邢冽這次受的打擊嚴重,身體的恢復功能慢慢恢復,邢冽也早晚會好。
她能等。
“爸,來喫點雞蛋。”
溫夏像是哄着孩子般哄着沒有任何自主行爲的邢冽,眼眶慢慢溼潤:“我來餵你,你可不許耍脾氣噢。”
她試探着挖了勺雞蛋往邢冽嘴邊送,勺子遞到了邢冽嘴邊,邢冽竟然乖巧安靜的吃了下去,沒有絲毫遲疑。
溫夏心中一喜,再給他喂,他還是喫。
一勺接一勺,喫完了雞蛋羹後,溫夏又給他喫燕窩,邢冽來者不拒,肚子慢慢撐了起來,但他還是喫着。
“媽咪,不能再給外公吃了。”
恆恆拉拉溫夏的衣服,指指他的肚子:“你看,外公的肚子都撐破了。”
“呀,是的。”
被恆恆提醒,溫夏才注意到,邢冽還是呆呆地看着她,張着嘴等她餵食。
他連自己喫多少都沒知覺了。
溫夏心中酸楚,輕輕呼了口氣,將餐具拿走。
沒事,慢慢來。
總有一天能好的。
接下來的一天多,溫夏時刻注意邢冽,邢冽雖然沒有自主意識,但值得一提的是,他只吃溫夏喂的飯。
其他人去喂他,哪怕是顧潯洲或者顧恆,他都不喫。
癡呆後的邢冽對溫夏似乎有明顯的依賴性。
“夏夏,我們得鍛鍊父親喫飯的意識。”
顧潯洲看着溫夏一勺勺的給邢冽餵飯,輕聲說道:“這樣不行,你太累了。”
又要參加比賽,又要帶恆恆,還得照顧邢冽的一日三餐和睡眠,溫夏的時間被佔據的滿滿的,根本沒有一點空閒。
溫夏搖搖頭。
“沒事。”
“我不捨得。”
顧潯洲微微蹙眉,看她喂完了飯,重重將她攬入懷中說什麼都不放手:“若是你出什麼問題,讓我怎麼辦?”
“不會的。”
溫夏有些好笑的點點他的鼻子:“不就是多照顧了下我父親,我又不是傻子,除了餵飯,別的活兒我可以推給護工,放心吧。”
她的手指溫暖,帶着讓人安心的溫度,顧潯洲始終緊緊的皺着眉頭。
就在這時,溫夏的電話陡然響起。
是簡夫人打來的。
溫夏連忙接聽。
“夏夏,快來我們家一趟吧,姨母實在是沒辦法了,阿嵐要自殺啊,我攔不住她,這都三四次了。”
溫夏心中一驚,連忙輕聲安慰:“姨母,彆着急,我這就開車過去,你先帶人看着阿嵐,別讓她找到機會。”
“嗯,你快來吧。”
簡夫人重重的嘆了口氣,將電話掛斷,溫夏放下手機,無奈的盯着顧潯洲。
“我得去簡家。”
“我陪你。”
顧潯洲親自去開車,盯着他的背影,溫夏無聲的笑了。
十分鐘後,簡家。
溫夏和顧潯洲趕來的時候,簡夫人就坐在沙發上,滿臉愁容,簡霧嵐的房間門口足足站了四五個僕人,緊張的盯着裏面。
兩人對視了眼,溫夏連忙走到簡夫人身邊。
“姨母,到底怎麼了?”
“還不是這個作死的孽障搞得。”
簡夫人輕嘆口氣,將一張b超單子遞給溫夏,眉頭緊緊皺着。
溫夏接過來看了眼。
單子是簡霧嵐的孕檢報告,上面是雙胎孕囊,簡霧嵐懷的是雙胞胎。
溫夏喫驚的看向簡夫人。
“姨母,雙胎?”
“對,而且不能打。”
簡夫人輕聲解釋道:“阿嵐本想做人流手術,趁着孩子還沒長大給拿掉,你也知道,越早拿掉對她的身體就越好,但我陪着她去做術前檢查,發現是雙胎,我就有點捨不得,醫生也跟阿嵐說了,不能打,若是打了,她這輩子都無法生育了。”
話音落地,溫夏愣住。
無法生育。
最簡單的四個字,卻是對女人最大的懲罰。
“爲什麼?”
“阿嵐這孩子天生子宮膜異位,本身就是不能懷孕的,這次懷孕機率已經是千萬分之一了,還是雙胎,若是打了,她的子宮肯定受創,別想再懷孕了。”
簡夫人低聲說完,朝着簡霧嵐的房間努努嘴。
“從醫院回來就開始鬧脾氣,我睡覺的時候自己拿了刀子抹脖子,好在僕人們警醒,將刀子給奪了過來,不然你也看不到她了。”
說到這裏,簡夫人的眼淚潸然落下。
溫夏捏緊了手。
天生子宮膜異位,確實不能有孩子,這雙胎若是打了,真如簡夫人所說,她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我先去看看她。”
溫夏說完起身去簡霧嵐的房間。
房門口的僕人們見她過來,連忙給她讓出來位置,她順利的擠進去,一眼看到坐在牀上的簡霧嵐,倒是吃了一驚。
這還是她認識的簡霧嵐麼?
頭髮凌亂,面色憔悴,死死的咬着牙,眼睛下面有清晰濃重的烏青,眼圈紅紅的,抱着膝蓋坐在那裏,滿臉仇恨渾身戾氣。
聽到溫夏進來,她連動也不動。
“阿嵐。”
溫夏低低的喊了聲,難過的喉嚨裏像是被東西堵住,她沒回答,溫夏自顧自的觀察她。
脖子上有傷口,手腕上也有劃痕,還帶着點血跡,腦門上鼓起來了個大包,一看就是自己拿腦袋撞牆撞的。
她是真心想尋死。
溫夏試探着輕輕拉住她的手。
“阿嵐,別這樣,你還年輕,這樣傷害身體不好。”
“年輕?”
簡霧嵐冷冷的轉頭,眼神淡漠孤清:“溫夏姐,我不想讓我的孩子出來就沒了父親,偏偏我媽不讓我打,你能懂我的絕望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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