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已經在這片黃色的沙土上待了很多天。
傷口很痛,雖然已經不再出血,但那份疼痛感告訴它那些被鐵器割開的肉塊肯定沒有痊癒。
嘴很乾,喉嚨裏似乎有鐵鏽味。
走投無路。
運氣似乎並未離他而去,因爲不遠處揚起的塵土中他看到裏頭的人影。
那是沙匪。
他舔了舔嘴,直到沙匪騎着駱駝將他團團包圍。
運氣真好。
現在,不僅有水,還有駱駝,當然,還有衣服。
放倒那些人花了他不少功夫,太累了。
如果是以前的話人們只要看到他身上的制服就不會來招惹他。
那是仙修門派之一——凜風派的制服。
但現在,那身制服已經在他一路出逃的時候變得破爛不堪。
將那些沙匪的屍體悉心埋葬於黃沙之下後他合了掌鞠了躬。
接着他翻身騎上駱駝,去往黃沙之外的地方。
————————
只要一到秋天寺院裏就會到處飄散着落葉,無論怎麼清掃它們總會再次遮蓋住青石板。
主持出了遠門,去參加遠在青山城的集會。
師兄們大多在練武場,這個時間也只有小和尚拿着掃帚同落葉做鬥爭。
好不容易將門口的落葉掃乾淨,一陣微風過後又是一陣落葉飄飄。
小和尚頓時有些生氣,於是他對着門口的那棵樹狠狠踹了一腳。
咚!
除了枯黃的葉子,從樹上掉下來的還有個人。
小和尚立馬將手中的掃帚對準了那人。
“別動手!我只是想在這落個腳。”
“那你在樹上做什麼?”小和尚緊盯着面前這人,很明顯對方本來是想偷偷溜進來。
“我遇到了沙匪,好不容易逃出來。”
小和尚想了想,離那片黃沙最近的地方確實是這片林子沒錯。
“我身上沒有錢,還受了傷,你看。”
對方說着便將衣服掀了起來,將腹部那凝結着黑塊的大片傷口露出來。
“而且我無家可歸了”
小和尚拿着掃帚苦思冥想了一會兒,主持不在,他如果去通報師兄他們又不知道這人會不會老老實實等着。
不過......小和尚又看看那人的傷,這人看着也比自個兒大不了多少。
“那好吧,我帶你去見師兄他們。”
“好。”
小和尚時不時就偏頭看看那人是不是老老實實地跟着。
“我叫華月,小和尚你怎麼稱呼?”
“淨和。”這是主持給他取的,小和尚還沒懂是個什麼意思,師兄們說,有時候主持起名字單純是取了喜歡的字。
主持不在,寺院的事務就由着大師兄代理。
小和尚找到大師兄時對方正在打坐。
“噓——”小和尚伸出一根指頭比在嘴跟前示意對方安靜,他知道大師兄又是遇到什麼解決不掉的問題了。
華月跟着小和尚一同等着,等着等着等小和尚回頭的時候對方已經不見了。
他急着想去找,這時候大師兄結束了打坐。
“有個人跑進來了,不過現在不見了!”小和尚有些緊張,畢竟他沒有通知別的師兄門就把人這麼帶進來了。
“你說的是那人麼?”
小和尚轉頭朝着大師兄視線的方向看去,便看到那人啃着鐵定從廚房偷拿的餅子朝着這邊走來。
“不好意思太久沒喫東西了。”對方看到那打坐的和尚看着自己於是訕訕撓了撓後腦勺。
他是真的很久沒喫東西了。
向着這位大師兄大概講了下事情的來龍去脈,其實無非就是被驅逐出了門派落得個無處可歸的下場,當然這其中他省去了億點點的細節。
外頭肯定還有着追殺的人,他想,佛門淨地,至少能躲一陣子喘口氣,順道爲接下來的去留做個打算。
那位大師兄同寺院裏其他人商量了下,最後同意他在這裏暫時躲躲避避風頭。
還沒等華月出聲感謝,就見小和尚的大師兄緩緩掏出剃度用的刀子。
————————
“啊......”
“嗯……”
“噗!”
“你笑什麼?”
“你看什麼呢?”
“看看天啊?”
“這天上除了一團雲,還能有個啥?”
小和尚撓了撓頭:“你不是也在看麼?”
“我看,我看的東西可遠了。”
小和尚又不懂了,看再遠,不還是一片天空,和那些雲彩麼:“不對!我是來監督你幹活的!已經休息好久了!”
“既然都休息那麼久了再休息一下也沒什麼關係嘛,反正很快就要開飯!”
小和尚見那人話沒說完就猛地站了起來繼續清掃地面。
“看來有好好幹活麼,對吧淨和。”大師兄笑得溫和,語氣也溫和。
“沒有,他剛纔還在偷懶呢。”
華月沒想到這小和尚居然就這麼出賣了他,說老實這也太老實了點,怪不得那個大光頭要這小和尚盯着他。
“走,淨和,我們先去喫飯。”
“哦,師兄,華月也一起去吧。”
華月聽到小和尚這話看了眼那大光頭,對方見似無奈只能應了小和尚的話。
這小和尚,寺院裏的人倒不是一般地寵着。
同其它的寺院一樣飯菜裏見不到葷,不同的倒是能喝上點酒。
畢竟這臨近北漠的小地方到了冬天這天可不是一般的凍人。
少嘬幾口多少能暖個身子。
華月看着杯裏那明晃晃的液體,小心翼翼嚐了口。
嗯?
他又嚐了口。
嗯???
“怎麼,喫不慣?”旁邊一和尚看華月神色不對只當是對方依舊喫不慣素齋,更何況今兒做飯的還忘了放鹽。
“沒有沒有,就是這裏頭的是酒麼?”
“是啊?”
華月又嚐了嚐,沒味兒啊?
他吃了口菜,菜味兒還是嘗得出來的。
這下旁邊那和尚看出來華月的困惑了。
“這酒就是沒有味道,我們喝酒就圖個活血,想嘗味兒的話就只能去外頭的酒館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