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孩,挺漂亮的,誰啊?”等那幫子民樂隊女生眼中的宅男,領着那個即便出現在藝術團這邊也屬於出挑的女生進了屋子,女生們才交頭接耳。

    今天這邊視頻藝術隊掛牌,來的基本上都是些男生,看得出平時都是些理科宅男,藉着機會往藝術團這邊湊的,而這片平房隔音也不太好,那些男生們的交頭接耳,其實隔壁幾個藝術隊都聽到了。

    商院藝術團大都是當初進校時就是藝術生,走得和普通學生兩條路線,專業課學習的同時,藝術團的平時訓練和表演也佔據了他們大學生活中很大一部分,所以其實和普通學生是有分隔的。

    平時藝術團駐地這邊,也沒什麼普通學生會過來,而且說實話藝術團這邊男女顏值都挺高,出入之間氣質和普通學生一看就有差別,普遍讓人感覺很傲,所以一般學生也是不大招惹的。

    當然也不乏一些個有來頭的風雲的,以追到藝術團妹子作爲標榜自身的手段。這不她們民樂隊這邊才曝出了一個事件,一法學院的和他們舞蹈隊一個女生談戀愛,本來郎才女貌的,結果又和曲藝隊這邊一個女生搞上了。這事三角關係鬧得沸沸揚揚,她們私底下也說,那曲藝隊女生平時挺文靜,明知道是舞蹈隊那女生的男朋友,還摻和其中,一點看不出來是會拗牆角的。而那男的也是妥妥的被釘在全體柱子上的渣男。

    當然說起來那男的是法學院的院學生會主席,人長得帥,家裏又有錢,曲藝隊那女生情況一般,不排除是被對方給金錢攻勢打動了,後來聽人說,那法學院男生是覺得在朋友面前相當有面子,泡上藝術團妹子,這讓他異常膨脹,所以腳踏兩條船,這當然讓人喫瓜的同時又瘋狂猛踩。

    那法學院男生都快社會性死亡了,結果今個這羣進駐的藝術隊一羣男的還在那邊討論妹子,不知道現在藝術團妹子們同仇敵愾,對你們這些男的是抱有戒心的嗎?

    民樂隊這邊大有一種不是一路人進駐進來的觀感。

    如今眼看着那個直接把他們這幫人都比下去的女子過來,讓人大爲覺得明珠暗投。

    “老陳!丁妹來了!”劉昱把丁詩媚引進來,胡利京和卓俊兩個人一個在前一個在後摟着對方的脖子,帶着姨母般的笑容。

    丁詩媚進門就看到光影通過百葉窗投射進來的桌子前,空氣鍍上金的飛絮中,在桌上文件前翻來翻去,穿着一件棉毛衣,感覺毛絨絨的陳一聞。

    她略微怔了一下,她見過他很多畫面,打遊戲時候的沉穩冷靜,凌厲迅疾。見過他把自己騙來給他作品配音時候的無恥,見過他在頒獎典禮上的機智,也見過他在酒吧裏彈吉他光芒耀眼的歌唱。

    而現在,商院給他開了個藝術隊,就在這邊整理這個分配下來亂糟糟的活動室看到他,讓她莫名想到了一席話……

    晨曦出在罅光,青萍起於微末。

    這個男生曾經在人們的口中是什麼樣子的呢?逃課,掛科,作弊,被前女友甩,可能想不通真跳了河,和那些大學裏所有迷茫着的人一樣,不知道以後何去何從,方向又在哪裏。

    但此刻的陳一聞,讓丁詩媚無法和她曾從別人的口中聽過的他相對應起來。

    “丁妹來啦……”陳一聞擡頭看到她,向她揮了揮手,又道,“你隨便坐一下,剛剛那邊送來了一個讓我籤的活動室協議,我看一下,噢對了……”陳一聞看了周圍,又朝她不好意思的一笑,“凳子有點髒,你拿紙擦一下……”

    丁詩媚的休閒褲蓬鬆柔軟乾淨,陳一聞想着可別給人女孩衣服弄髒了。

    丁詩媚笑了笑,走進來好奇的四下打量,道,“這地兒不錯啊……你發訊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怎麼相信,沒聽說過這事的啊。”

    陳一聞就道,“學校不一樣啊,你們青大那是高手扎堆,強者如雲,什麼獎不是拿得手軟。我們學校,有獎就不錯了,還是因爲你,我的獎落在青大名額上,商院這邊想不通了,要讓我再給拿幾個……”

    丁詩媚瞪大眼睛,一副俏皮的愕然表情,“那這要說來還怪我咯,反倒讓你當苦力了?”

    “怪你啊,罰你我整理這些文件……以前這裏還有幾個檔案櫃,非得讓我接手,騰出來還要分門別類歸檔回去。”陳一聞擺擺手。

    這幅頤指氣使的模樣讓旁邊的劉昱胡利京卓俊三人看得差點就要出口討伐陳一聞了,人丁詩媚大老遠過來看看活動室,你居然還要讓人打下手?搞什麼啊!

    而且丁詩媚看得出剛洗了頭,頭髮還有些溼潤,未完全乾透,一身素淨,帶着一些好聞的馨香,和他們這還沒整理完比較亂的地方格格不入,任何一個愛乾淨的女生,恐怕都會覺得你有點過分吧。

    結果丁詩媚說了聲“好吧!”就蹲下來把地上那一堆最初他們因爲沒處擱,放在地上的文件夾給抱起來,放在了桌子上,而後才根據牛皮口袋上面的分門別類,問了陳一聞哪個櫃子放什麼,開始整理了。

    她拿着不知道放置了多久,有一股紙黴味的文件在窗臺那邊對着拍了拍,撣去灰塵,又拿回來,休閒鞋利落交替的在踩在水泥地面上,來來回回搬運。

    時而湊到陳一聞旁邊,問他一些沒標明的文件往哪裏放,因爲手有些髒,她還用手腕部把頰邊的頭髮往後捋,原本白皙的脖頸帶了些手指邊不注意留下的污漬。

    劉昱三人在旁邊看了良久,沒有幫忙,只說了句“我們出去抽根菸!”

    都默默的退了出去。

    其實剛纔裏面那一幕沒有讓他們心裏面繼續畫圈圈詛咒陳一聞,而是不約而同的想到了曾經的當年,興許也是某個下午,某個白天的日光熱度還未散盡的黃昏。

    他們也曾經在教室裏和某個女生這樣男女搭配幹活不累的做着值日,畫着板報,或者補習着習題。偶爾還能像是剛纔那樣,不經意間看到女生露出的腳脖,或者彎腰時的那一抹腰際的白皙肌膚。

    那樣的日子都曾經不在了吧。

    當時和你一起的人,還記得長什麼樣子嗎?

    原來也記不得了啊。

    ……

    這哥三突如其來的靜默竟然在冬日裏有一種畫面感,讓方纔那邊鄙視他們的古裝民樂小美女們看了好一會,突然覺得好像順眼了許多。

    然而三人還沒來得及傷春悲秋感慨完的時候,就看到一個窈窕身影從落葉梧桐道那邊走了過來。

    三人頓時軀體僵硬。

    胡利京和卓俊齊刷刷看劉昱。

    劉昱知道兩人爲啥這個時候看自己,因爲當初爲了擺平那羣別有所圖加入藝術隊的牲口時他曾拿秦卿視察當做過擋箭牌。那時候胡利京和卓俊還誇他機智,因爲他們知道雖然陳一聞和秦卿是青梅竹馬,但兩人之間恩恩怨怨什麼的都清楚,反正這兩人都是冤家,眼不見心不煩那種,根本不可能擔心對方會來個王見王。哪裏知道會一語成讖!

    而現在,臉有些微紅,牛仔褲下的雙腿纖細修長,抱着盆植物的秦卿從那邊走來,劉昱手一顫,帶着火煋的菸頭都抖落在地。

    三人此時不約而同一點一點回頭看向那個光影裏的辦公室。

    明明是曬在身上會暖洋洋的冬日豔陽,卻突然氣溫凜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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