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騰老師只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但面前這位令人尊敬的老者,顯然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樣子,而是繼續吩咐道,“老夫代師收徒,所以這位齊墨小先生,今後便是我聽雪學院陣道傳承的掌舵人了。
小先生初來乍到,許多事還不清楚,你需得儘量配合。多看吧首發 target=”_blank”>
但,此事便不要告知那些小輩了,也不需張揚。”
趙騰:...
他深吸一口氣,心底怎麼都不敢相信自己帶着進來的年輕人搖身一變,竟然成了師叔,而且還是去掌管陣道。
此事太過匪夷所思。
剛剛他可是還在指點着這學子要懂得禮儀...
媽的,什麼事啊?
這是日了野狗了。
即便是這書院的老師,心底也忍不住爆出粗口。
但他還是側身,恭恭敬敬地對着夏極作揖道:“小師叔。”
夏極微笑着點點頭。
趙騰起身,深吸一口氣,努力地讓自己平復了下來,然後道:“請問院長,我需要通知其餘師妹師弟或是同僚麼?”
歐陽穆想了想道:“讓他們過來吧,我親自與他們說。”
“學生明白。”
...
...
片刻後。
二十餘名書院老師出現在了這山中小閣樓前。
一行人先是行禮,然後...則是被歐陽穆直接告知了這件事。
頓時間,這二十餘名學院老師和之前趙騰的表情、心情一模一樣。
無非就是和野狗的體位略有不同。
一個個古怪地看向夏極。
“師...師叔?”
“還是陣道的小師叔?”
衆人震驚之餘,卻還是沒有忘記行禮,同時也記下了夏極的模樣,之後他們在書院裏自然會提供相應的支持。
待得這些年歲各異的老師們返回學院後,
秋日山道,便是恢復了原本的安寧。
歐陽穆道:“小先生,隨我來吧...入我儒門,自也需些禮儀。”
夏極點點頭。
他隨着這老者走入小閣。
而小閣之後竟還是別有洞天。
霜葉飛旋,鋪出枯黃的幽靜小道,落葉有聲,卻更顯無聲。
兩人踩踏過這道路,腳下發出“咔咔”作響的聲音。
因爲無需昭告天下,所以“代師收徒”的禮儀並不複雜。
主要流程便是祭祀先人,焚香而拜。
夏極知道根本沒什麼先人,死了便是永遠消失了,但他也沒多說,而是遵循着流程,完成了禮儀。
待到結束後,歐陽穆看向夏極的神色便是更顯親近了。
這個時代的所有人都是很注重門派與出身的,一朝入門便是自己人。
而即便是正道出生、爲非作歹的大魔,也絕不會失去自己出身的約束,便如“虎毒不食子”一般,對曾經的師弟師妹師父,絕不會輕易出手。
人心底,總是有些底線和淨土的,否則和沒了理智的畜生有什麼區別?
之前,歐陽穆和夏極雖然說着代師收徒,但畢竟沒有完成儀式,總歸還有些距離感。
如今,隨着夏極走完流程,這距離感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夏極看看天色,萬里霜天正中,懸着那並不耀目的太陽,便是點點頭笑道:“有勞師兄了。”
老者聽到“師兄”兩字,哈哈一笑,再不多說,擡手指天,輕輕道了聲:“風來。”
話音剛落,便是一陣山風偏離了原本的方向,往上捲起,
在捲起的過程裏,風力越發增強,隨後竟是化作一隻無形的大手,
那大手探入雲端,從兩人頭頂飄過的雲朵裏扯下一片。
那雲朵竟似有了生命般,從天空飛來,飄落到了兩人腳下,直接載起了兩人。
旋即,老者擡指一點,雲彩便是向着他手指指着的遠處,飛掠而去。
腳下風景皆已小,山河俯瞰入眸中。
雲上,歐陽穆側頭看了一眼夏極,只見後者神色平靜,至始至終更無半點慌張或是驚訝之色,心底更是暗暗感嘆。
他本來還想問一句“小先生,你看我這言出法隨的法子,可能入眼?”
略作思索,他決定還是不問了吧。
這點小神通有什麼好嘚瑟的?
萬一又被師弟給打臉了呢?
兩人立於半空,騰雲駕霧之間已到深山。
從高俯瞰,這蒼雲山的深山之中竟然有一塊“沙漠綠洲”樣的竹林。
明明是秋天,竹林竟然未曾枯黃,依然是新春翠綠的模樣。
竹林裏,一個貴婦人正在撫琴。
雲層落下,
那貴婦人才擡頭,
可見到雲層上除了歐陽穆,居然還有個少年郎,便是一愣。
然後聽到老者介紹“這是他的師弟”...那貴婦人更加震驚了。
但她也沒說什麼,只是轉身去竹林深處炒了兩個小菜。
這貴婦人便是歐陽穆的妻子——慕山水,亦是如今北唐天子的親姐姐。
由此可見,一個王朝和書院之間的關係,真的是千絲萬縷,密切的很。
飯後。
老者帶着夏極回到書院,並說讓他需要“八卦聚靈旗”時隨時到他這邊來取。
隨後,趙騰再次到來,帶着夏極去到了陣道傳承所在的峯宮。
這一處依山而建的學宮雖是冷清,但也乾淨。
宮內幾乎沒人,只有兩三個維持着宮殿乾淨的侍女,以及幾個值守於重要建築前的守衛。
...
...
夏極折騰了一天,看看天快黑了,就騎馬回了涼州城。
妙妙正在忙晚飯,今天她特意買了點肉,想着無論夏極能不能進書院都得喫點兒好的,見到夏極回來,她明明心底緊張的要死,卻裝作若無其事地問:“怎麼樣?”
夏極生怕嚇到妙妙,便很本分地秉持着“你問什麼,我答什麼”的原則道:“已經入了聽雪書院。”
妙妙舒了口氣...
這些天壓在她胸口的一塊大石頭終於挪開了。
本來她還在想着如果自家弟弟入不了學院,那她只能帶着夏極再來一次搬家、重新去往碧落書院再試試了,但到時候兩人的經濟必然會處於極度拮据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