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間,他的腦海中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了“已經沒用了”,“廢棄”和“人事調整”這三個單詞。
就連握着話筒的指尖,都冷到沒有知覺。
不過,就在這時,織田作之助突然想起。
……這種事似乎之前就已經發生過一次了。
既然現在自己還能好好地站在這裏,那就證明,自己的小命一時半會應該不會輕易地就葬送掉了。
於是他恢復了平日裏的淡定。
三兩口解決掉了早餐,一口氣喝光了仍然有些燙的咖啡。
換好襯衫後,便出門了。
……
與上一次被召見的情況不同,這次的地點是在首領的辦公室中,且辦公室中只有首領和被他追着換裝的幼女這兩個人在。
除此之外,就連一個持槍的黑衣守衛都沒有。
織田作之助有些困惑。
雖然兩個持槍守衛對他而言,不管存不存在都沒有什麼區別。
但是,真的一個守衛都沒有的話,是不是未免也對他有些太過於放心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織田作之助的疑惑。
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給幼女換裝這種hentai行爲,坐在了擺放着一堆文件的書桌後面椅子上,雙手交叉着拖住下巴的森鷗外表情嚴肅地開口了。
“織田作之助君?”
雖然是疑問的句式,語氣卻是肯定的。
“是。”
面對首領的問詢,織田作之助不敢大意,態度恭敬地迴應。
“聽說,織田作之助君,你的理想是成爲一名小說家?”
森鷗外的語氣十分平靜,聽不出來他說這話的心情,彷彿他只是隨口一說一般。
但前段時間才參與了某個與“作家”有關的祕密任務的織田作之助卻並不這樣認爲。
織田作之助的指間微微動了一下,雖然他的外表仍然是一副很平靜的模樣,但他的內心卻並不平靜。
此時在他的內心深處,就彷彿有一座火山在這一瞬間猛地爆發了出來似的。
許久。
織田作之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裝作沒有聽懂的模樣,試探着說道:
“……是。”
“我想要成爲一名小說家。”
“不過,即使是這樣,在平時我也並沒有因此就耽誤黑手黨這邊的工作……”
森鷗外打斷了織田作之助的話。
“織田君,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對我來說,你能有這個念頭真是太好了。”
“我非常支持織田君你想要成爲作家的這個想法。”
“不如說,要是組織中,像你一樣有這種念頭的人再多一些就好了。”
森鷗外嘆了一口氣,十分真情實意地這樣說道。
森鷗外說這些話的時候的語氣、神情都十分的真摯。
恐怕就算是太宰治在這裏,一時之間也無法分辨出來森鷗外剛剛說的那段話究竟是不是假話。
真摯得讓本來以爲首領這是在說反話的織田作之助都忍不住有些動搖了。
織田作之助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多一點像我這樣的人……?
像我一樣天天摸魚,就想着快點混過上班時間,本職工作不好好幹,整天想着工作以外的事情的這樣的人嗎?
遇到這種人,作爲老闆你居然還覺得挺高興的嗎?
雖然外表看不出來,但織田作之助此人,其實非常有自知之明。
聽到老闆如此暴言。
遲疑了一下,實在不會吐槽的織田作之助決定順着老闆說的話繼續說下去了。
“……非常感謝您的理解?”
但果然還是覺得有點奇怪,這種事。
織田作之助想。
“織田君。”
似乎是看出來了織田作之助剛剛心裏都想了什麼,森鷗外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起來,但他還是堅強地按照原計劃接着說了下去。
“上次關於‘作家’的那個任務,我記得你也有參與過吧?”
織田作之助點頭。
“那麼,‘侵蝕者’你也知道是什麼東西吧?”
說到這裏,森鷗外的表情變得深沉了起來。
“啊啊,人類目前任何的攻擊手段都對其不起作用……這種存在,還真是犯規啊。”
“更糟糕的是,這種存在偏偏還是人類的敵人。”
“世界級的大危機啊——”
森鷗外語氣誇張,做出了一副被嚇到了的模樣。
“所幸,人類也不是完全的無能爲力——”
話鋒一轉。
“聽說似乎寫作的人,是能夠攻擊到這些叫作‘侵蝕者’的存在的。”
“織田君。”
“我知道你有不殺人的原則。”
“但是,‘侵蝕者’並不是人類,反而是人類的敵人。”
“我想你的不殺原則,應該不至於對這樣的存在也實行吧?”
森鷗外語調淡淡的,織田作之助卻從中聽出了威脅的意味。
話都說到這種地步了,要是再不答應,就是不識擡舉了。
“是,首領。”
“雖然我目前並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作品,只是單純地在寫東西而已,並不能被稱爲‘作家’。”
“但如果就算只是這樣,也能夠讓我可以攻擊到敵人的話,我會去做的。”
“我會去擊潰那些人類的敵人。”
“我對人類以外的物種,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憐憫之心。”
聽到織田作之助的話後,森鷗外似乎有些無奈似地露出了一個笑容。
“別緊張,織田君。”
“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織田君不必妄自菲薄。”
“像織田君這樣的人才,對現在的港口黑手黨來說,可是十分稀缺的。”
“那麼,對付‘侵蝕者’的工作,我就交給織田君你了。”
“之後如果敵人出現了,就務必拜託織田君了。”
在織田作之助恭敬應是之後,森鷗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突然開口說道:
“差點忘記了。”
“放心,織田君,我並不打算將這件事就交給你一個人去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