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兩點，靄青醒了，翻身一看，喬治不在牀上，欠起身四下尋找，看見浴室的燈亮着。揉了揉眼睛，靄青起來給傑傑餵了奶，拍着打了奶嗝，放回牀上，傑傑抓着玩具啃着玩，靄青也睡不着，打開電腦看新聞。
浴室裏傳出斷斷續續嗡嗡的說話聲，靄青看了看時間，美國下午一點多，不知道是谷歌的公事，還是塞蒙的私事。
一會兒，喬治開門出來，“哦，抱歉，吵醒你了”
“沒有吵我，餵奶，然後睡不着了。開會了”
“嗯，是塞蒙。”喬治嘆口氣，重重跌躺在牀上，“其實是維克，塞蒙的事兒他最積極，然後都是在幫倒忙。”
喬治很少和靄青提起塞蒙競選的事情，只說枯燥無趣，看來現在是真的麻煩到極限，有些不吐不快了。
“其實維克很想融入。”連靄青都能看出塞蒙並不想家裏這個小弟弟參與。維克一向吊兒郎當，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喬治就敦促他去讀完大學，後來又提過幾次，都被維克敷衍過去。不讀書，也不出門找工作，宅在家裏幫着湯姆料理農莊事宜。
媽媽羅絲因爲老年癡呆，生活不能自理，都是湯姆在照顧，所以有維克在身邊做幫手，並不都是壞事。這樣的安排減輕了喬治很多牽掛，也就不再催他讀書。
靄青知道的維克是個很聽話的乖孩子，爸爸湯姆哥哥塞蒙喬治讓他幹什麼，維克都會滿懷熱情地積極參與，就是有時候太熱情，做過了頭，反倒起相反的效果。
喬治哼了一聲，沒有反對，靄青猜想又是維克的熱情壞了事兒，“維克年輕，需要管理，你得手把手的一步步教他，不能放羊。”
“我瞭解維克，本來就沒想用他，塞蒙充好人，喊什麼積極參與，我就只派了維克發傳單，發傳單，這麼簡單的事情，我想不到會出什麼岔子，結果維克就能。”
“不是我要推卸責任，可塞蒙埋怨我毫無道理。”喬治語氣裏含着委屈。
“咋了”
“維克放傳單，夾雜他自己的大麻宣傳。選民打電話來抱怨。”
“哦，塞蒙不贊成種大麻”
大麻，這個古老的植物，因爲吸入後引起的幻覺，曾經被用來敬神，用來治病。上個世紀初在各國被禁用，種植運輸吸食，都是違法的。
因爲大麻的止痛鎮靜效果，一直在醫藥上有應用，特別是癌症患者，可以使用處方大麻。
近幾年，大麻開始在南美歐洲有些國家合法化。隨着對大麻的加工提取工藝越來越完善，美國的一些州也通過了法律，允許使用小劑量不含有害物質的大麻。歷來激進的加州，自然不會落後，大麻的合法化討論了很久，將在下次大選中成爲選項讓公民投票。
維克是積極的支持者，靄青不止一次聽他說過，維克還想在自家農莊大面積種植。
塞蒙是堅決的反對者，他所代表的地區是個保守的農業區，用靄青從小受教育的話來講，是用宗教代替大麻來麻痹人民的，哈哈。
靄青搖搖頭，維克在塞矇眼皮底下幹這種事情，不是找抽
“維克容易，我不讓他參與就是了。”
喬治的話裏有話，靄青歪頭看着他，“你也支持大麻合法”
喬治搖搖頭，“這點我和你的想法一樣，不支持。”
沒錯，靄青不支持任何毒品，非法的已經造成很多無家可歸的人，灣區很多高速橋下甚至公園裏，聚集着流浪的人。大城市舊金山奧克蘭，則是在市中心大街上。他們所到之處，髒亂犯罪常見。如果合法了，不是會有更多的人淪落成那個樣子
“那是什麼你和塞蒙的想法不一樣”
“那個，那個雞籠的議題。”
“什麼雞籠議題”
“加州要給下蛋雞更多的生活空間，”喬治用最簡單的話解釋給靄青，“以前一個籠子裏關十隻雞，以後只能七隻。”
“這也要法律規定”
喬治點點頭，“任何生命都要有尊嚴生存的權力。”
靄青忍住沒笑出聲，下蛋雞的生存尊嚴，能不能先想想那些流浪人的尊嚴，“我們喫雞蛋的付出更多唄。”
喬治點點頭，“加州的蛋農要麼擴大廠房，要麼減少蛋雞數量，甭管什麼措施，成本肯定上漲，最終會轉嫁給消費者。”
“可以少喫呀。”
喬治搖搖頭，“需求量減少，這是一，二是外州便宜的雞蛋就會大批進來，最終受害的是加州自己的蛋農。”
“哦。那你不支持了”
“塞蒙，嗯，我本來是不支持的。”喬治看了一眼靄青，鼻子里長長出了一口氣，“其實這個提案也有道理，生活條件差的雞，下出的蛋的營養價值受影響吧。”
靄青嗤的笑了一聲，“你是認真的”
“太擁擠了，心情會好嗎比如說，那些魚，咱們那天喫的那些魚，身體裏的毒素會不會很多”
難怪他那天只吃了一口，靄青看着他，“你是認真的。”
“我看過研究論文，”喬治打了個哈欠，“有關三文魚的研究。如果魚有毒，同樣雞就有可能，我需要找找這方面的研究論文看看。”
“那，那些蛋農呢”靄青心想，那些破產農民心理的傷害有多大
“提案是兩年後實施。他們有兩年的時間來解決問題。”
“更多的條款雞蛋的價格會不會翻倍”靄青嘟囔一句，雞蛋算是營養最豐富的，爲了傑傑，她不會減少消費量。
“你睡會兒吧。今天要去好多地方，負重行走，傑傑歸你。”
“榮幸之至”喬治跳了起來，在傑傑身上一陣亂吻，然後刷牙，回來上牀，兩秒鐘就睡着了。
靄青嘆口氣，本來對政治從來不關心的她，突然意識到，選舉投票不僅僅是選總統選州長選議員，很多時候是關係到每個人的日常生活的。
大麻的議案離她還遠些，可這個雞籠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傑傑還在玩兒，靄青撐着不睡，乾脆查詢選票上還有什麼議案會影響她未來的生活，甚至影響傑傑的未來。硅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