靄青苦笑着搖搖頭,“人家印度人不是這樣歪頭說話的,好不好?”
喬治哈哈笑了,“你想的都太悲觀了。”
“我倒想樂觀,明明看着公司要被出賣,矇在鼓裏的人還都在興高采烈的歡慶,不正是最可悲的嗎?我真不希望你說的對,至少這些人,包括我,還有份工作。”
“嘿,嘿,”喬治摸了摸靄青的臉,“工作總是有的,有我在,你別擔心,我是一家之主,我的老婆和孩子擔心什麼?”
靄青擡眼看着他,想說的話卻說不出口,她真正擔心的是他,擔心他某天被維維克這樣的人替代。
“我大概是累了。”靄青打了個哈欠,“飯困飯困,喫的太飽了。”
“你需要輕鬆一下。”喬治喫飽喝足,起身收拾碗碟,“我和凱文商量好了,一起去湖上度週末。”
七月四號是國慶長週末三天,兩家人在北加州的沙斯塔湖租了船屋。
沙斯塔山是個沉寂的火山,是北美大陸板塊和太平洋板塊衝撞擠壓的結果,卡斯克迪山脈Cascades北起加拿大,向南有多處火山高峯,著名的有西雅圖的雷涅山峯MtRainier,華州的亞當斯山峯MtAdams,聖海倫山峯MtSaintHelens,最近一次噴發是一九八零年,俄州的呼德山峯MtHood,南到加州的沙斯塔MtShasta。五大高峯常年積雪,形成北美西岸壯觀美麗的風景。
圍繞沙斯塔山活躍的地質構造,有拉森Lassen,最近一次噴發是一九一五年,並且持續了三年的時間,到現在依然有小股的岩漿冒出,這裏有很多火山湖,地熱溫泉,北加州另一處旅遊勝地。
夏季最吸引人的是沙斯塔湖區,山脈積雪融化形成多股河流匯集到此,下游修壩截流,鑄成湖區這片最大的水庫,這裏水質清冽乾淨,游泳釣魚,各種船隻遊弋在湖上,船屋,遊船,汽艇,摩托艇,熱鬧非凡。
沙斯塔湖號稱船屋Houseboat之都,船屋各式各樣,大大小小,適合不同人羣的需要,凱文發起的活動有五家參加,大人孩子加起來二十人,於是租了一條豪華型大船屋,上下兩層,下層是臥房,上層是餐廳娛樂室望景臺。船屋,拖着租來的三條摩托艇,在湖上慢悠悠飄蕩。
五家二十人擠在一條船上是非常熱鬧的,白天孩子們在水裏游泳,從船上扎猛子跳下去,稍大些的孩子開着摩托艇兜風,大人們分工,有的看着孩子們玩耍,有的做飯,有的釣魚,有的照看小小孩,喬治和凱文的孩子最小,還不能自己行動,靄青和黛碧輪流值班。
晚上大家喝酒,侃大山,玩遊戲,凱文要求大家與世隔絕,沒有電視沒有網絡,不許用手機,可以看書,那種印在紙上的書,用凱文的話來講,沒有現代科技,人也能生存兩天,就當是停電兩天吧。
於是凱文找來許多遊戲,老式遊戲,供大家消磨時光,象棋,跳棋,Scrabble,Jumanji,BackGammon,連Monopoly都翻了出來。靄青則貢獻了麻將和五子棋遊戲。
不過玩的最多的還是人人都能參加的猜謎遊戲,猜字猜人猜物猜電影。有兩個大人們小時候玩過的遊戲也翻出來了,小孩子們先是看的目瞪口呆,然後也參加進來。每晚都是大呼小叫玩到盡興,恨不得假期再長些。
靄青一早換上泳裝,抱着傑傑要教他游泳。小孩子都喜歡玩水,平日洗澡,傑傑會在澡盆裏玩到手指頭起皺紋才罷休。
今天到了湖裏,反倒怕起水來,緊緊抓着靄青的頭髮,腳一沾水就哇哇大哭,一離水馬上停止,鬧的靄青哭笑不得。
喬治坐在船邊笑眯眯的看着,“這小子什麼毛病?”
“要不你來試試?我的頭皮都快被他抓掉了。”
喬治把靄青拉上船,自己下水,託着傑傑,俯臥在水面上,傑傑四肢亂劃了一陣,慢慢習慣了,雙手激起水花濺到臉上,覺得好玩,啊啊大叫,擊水動作越來越大。
凱文和萊恩坐在上層甲板上聊天,聽見下面水中的熱鬧,都探頭看,“我們家馬丁是個旱鴨子,最不喜歡水,平時洗個澡都像要他的命。”
萊恩有三個兒子,都大了,會自己玩兒,這時候也擠上甲板,挨個抱成團往水裏跳,“嘿小子們,”萊恩提醒他們,“玩一會兒就回去洗澡喫飯,下午回家了。”
男孩子們七嘴八舌的,“不能多玩兒幾天?”“我們放暑假了呀。”“下週末能再來嗎?”
凱文笑着,“我一個就頭大,你仨,怎麼養大的?”
“男孩子好養,餵飽就行了。”萊恩輕鬆地揮了揮手。
“你丫在傢什麼都不管吧?你老婆,我操!”
“啥?”萊恩順着凱文的目光朝遠處看,也噴了一聲,“Shit!”
“咋了?”靄青擡頭問甲板上的倆人。
“出事了,那邊摩托艇撞船了。”萊恩指着不遠處。
這邊大人孩子都回到船上,靄青抱着傑傑,心裏說不出的緊張。
撞船處驚叫聲傳過來,萊恩說,“我去看看。”
“我陪你去,”喬治拍了拍靄青的肩膀,“去看看要不要幫忙。”
靄青點點頭,看着萊恩和喬治開着摩托艇過去。
不一會,附近的兩艘汽艇也開去出事地點,加入喬治和萊恩的摩托艇,在那邊轉圈。
過了一會兒,萊恩回來,“凱文,有個孩子掉水裏不見了,你也過來幫忙搜尋吧。”
凱文答應着,騎上摩托艇,萊恩向聚在船邊的大人孩子叮囑,“都不許再下水玩了,注意安全。”
他的三個兒子面色嚴肅,點頭答應。
船上的人默默地看着遠處搜尋的圈子越來越大,更多的船隻加入,水警也來了。
靄青抱着傑傑,有些後怕,剛纔萬一失手呢?這可不是澡盆,就算是澡盆,靄青也沒有灌滿過,小孩子在澡盆裏嗆死的案例有不少,每年在游泳池裏出事的很多。在這深不見底暗流涌動的湖裏玩水,靄青心跳加速,冒出冷汗,她難以想象如果傑傑出事,她會崩潰到什麼程度。
過了許久,喬治三人才慢慢開回來,“怎麼樣?”“救上來了?”船上的人都問。
萊恩點點頭,“找到了,送醫院搶救去了。”
三個人的表情沉重,看不出什麼好消息。有人試探着問,“有戲嗎?”
靄青擡頭看着喬治,也是同樣的問題。喬治沒有回答,接過傑傑,一手攬着靄青,“回房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