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靄輝斜楞着眼睛，“拿到綠卡那天我就想跳槽來着。”
雨馨點點頭，“老公，你們組整個被砍了？”
“丫他媽李強跑的比兔子都快，他肯定是先被砍的那個，職位高，要錢狠，不砍他砍誰？我第二，”靄輝突然想起什麼，頓了頓，“這幫混蛋！”
“消消氣，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你抓緊時間，別失了先機。”
“你懂個屁！這麼多人同時找工作，這個小地方有什麼機會？這幫混蛋，裁完我們，再讓我們互相競爭打個頭破血流。”
“安阿伯之外，哪兒還有工作？”雨馨想到自己的工作，這個剛剛買到的房子，輝瑞是真的缺德。
“搞生物的多了去了，波士頓，北卡，聖地亞哥，你想折騰？我們損失大了。”
靄輝又陷入抑鬱狀態，啤酒的力度不夠了，添了一盅五糧液，仰脖一口喝完，繼續睡覺。
三天後，李強的電話喚醒了他，“考慮的怎麼樣了？來我這裏上班吧。”
靄輝揉了揉眼睛，“我再想想。”
“輝瑞的事兒我聽說了。他們夠狠，一個都不留？”李強語氣裏帶着同病相憐。
“哼。”靄輝心裏罵的是李強這個禍首，當初如果不是他死乞白賴的跟過來，哪兒有這個組被裁的今天？一個併購外來的小組，自成一個小團體，思丟肯定擔心，如果李強那時候去了波士頓，靄輝這些人可能會被打散到各處，也就不會有今天的下場。
“來吧，小蔣，我這裏有位置給你留着呢，我缺人手，需要馬上填上，你儘快給我個答覆。”
“我是John張，你是蔣，大蔣。”
“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我就是想借這個機會休息幾天，裝修一下房子，帶老婆出去玩兒玩兒。”
“應該的，應該的。”
“得，老闆你有誠意，我也不是擺譜，那就這麼定了吧。”
“痛快。下星期一上班？”
“沒問題，反正閒着也是閒着。”
靄輝現在已經沒有擺譜的資格了，李強開的價也不高，比輝瑞的工資還低幾千，“小蔣，公司創始階段，資金比較緊張，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朋友一直在融資，我們幹出些成績，等資金到位了，我自然會爲大家爭取，這點上，我和你們一樣的。”
小公司的福利也沒有，李強說等輝瑞的醫療保險到期後，他會考慮給大家一些補償，新公司沒有建立什麼信譽，保費肯定奇高，不如大家自己找轍划算。
趁人之危佔便宜，這太他媽李強了。靄輝心裏一萬個不願意，可是這可能是唯一的機會。
靄輝實在懶得翻新自己的簡歷，然後屁顛屁顛兒的去面試，還不知道能不能拿到工作。還得靠關係網，哪段橋都不能燒斷，哪怕李強這段他最看不上的橋，反到是第一個搭過來援救他的。
靄輝只有仰面長嘆一聲，“哪兒不是混，誰便宜了誰，咱走着瞧。”
“姐，爸媽過來能幫我照看珍妮。”
“當然可以啦。”蔚倩一口答應，“我讓秦凱去學校要個證明什麼的，他是教授，能力更強。”
“也不一定吧，看簽證官怎麼解讀了，會不會認爲有移民傾向呢？”
“這個麼，我就不太清楚了，好幾年沒跟蹤移民政策了，我們，”
“你們都是公民，當然不用關心了。”
蔚倩後悔自己說話欠考慮，雨馨很敏感，“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同意你，能準備的都準備好，聽那邊中介服務的，他們最清楚。”
“難道不需要證明秦凱和爸媽什麼關係嗎？你能出些什麼？省得人家以爲我們什麼都依靠他們。”
“秦凱肯定會非常心甘幫忙的。”蔚倩不知道雨馨是不是故意的，話裏暗示些什麼，聽着不很舒服，“我當然可以。”
蔚倩的收入並不固定，全靠業績，要不是雨馨說出那麼直接的話，蔚倩從來沒覺得她在金錢上依靠秦凱。一個家庭裏，夫妻倆本來就是相互支持相互依靠嘛。每個人能力不同，分工不同，哪有可能完全五五對等的。
爸媽能來美國最好了，媽媽早就退休，爲雨馨帶着孩子，爸爸今年也要退休了，兩位老人出來玩玩兒，散散心。還有珍妮，可愛的小外甥女，視頻裏常常叫錯了，把蔚倩當成媽媽。現在大些了，能分辯出雙胞胎的媽媽和大姨，有些時候故意叫蔚倩媽媽，爲了討人喜歡，知道蔚倩這個大姨絲毫不介意。
蔚倩是非常不喜歡被叫做大姨媽，又無法向一個五六歲的孩子解釋，叫媽媽就叫媽媽唄。
秦凱是堅定的做丁克了，主要是不想讓蔚倩承擔風險。蔚倩自己也害怕，心甘情願做自己的貓媽媽。
橘貓天使在距離蔚倩兩尺遠的地方睡覺，手術以後，天使好像和蔚倩親近了一些，像個影子一樣跟着，雖然依舊保持着兩尺隨時逃離的距離。這也方便蔚倩給他擦哈喇子，就算是躲開擦不到嘴，也能看到流在哪裏，擦乾淨地板地毯也行。
“我們天使真聰明，”蔚倩每次都誇誇，“知道告訴媽媽哪裏髒了，是不是？”
有幾次擦完，站起來回頭去丟紙巾，踩到身後觀察的天使尾巴，橘貓嗷叫一聲，逃開幾步，過一會兒又湊近到身邊。
蔚倩是又感動又傷心，貓是個聰明物種，能聽懂能看懂人類，日日夜夜在一起的貓生一輩子，天使能理解一些蔚倩的思維，明白她喜歡什麼，明白她的肢體語言，“天使寶貝，媽媽笨啊，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啊。”
天使輕聲啊了一下，眯了眯眼睛，“我知道你聽得懂我的話，寶貝聰明，是媽媽太笨了。”
天使是個老貓了，或許知道自己生病，時日不多，所以才時時守候着蔚倩。
蔚倩有些傷感，“寶貝，媽媽也想陪着你，永遠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