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公司謝喬治就行了。”靄青看着貝拉，穿着上保守了一些，“嗯，像個職業女性了。”
貝拉摘下墨鏡看了看，“是嗎？”
以前的貝拉戴的是金光閃閃的香奈Chanel，今天是範思哲Versace，“現在低調了？”
“這也叫低調，”貝拉拋下墨鏡，“給你看看什麼是低調。”說着，貝拉開始假裝解衣釦。
“嘿，嘿，”靄青笑着攔住她，“我們家傑傑看着呢。告訴我就行了，我這人孤陋寡聞，內衣只知道什麼維密，什麼CalvinKlein，”
靄青以前名牌是一無所知，現在的知識是拜貝拉的教育，貝拉追求的是穿名牌開豪車，“姐，那都是中檔貨，看，我今天穿的是LaPerla。”
“別，”靄青捂着自己的眼睛，“你等我生完了，恢復我苗條身材以後，咱們一起去買名牌，我接受你的再教育。”
“哈哈，我開玩笑。”
靄青嘆口氣，“我爲陳峯高興。”
“姐，我都翻篇了。”
“對不起，保證以後再也不提那個名字。嗯，可你不是開着奔馳嗎？”
“暫時的，我看上了S500，用我谷歌的工資去買，史蒂文說不夠的可以向他借。”
“車啊，就是個代步工具，花那麼多錢，開在雨裏土裏的，”靄青意識到自己話不好聽，打住了，“貝拉，我很欣賞你追求奢華的動力。“
“真的嗎？姐，你不覺得咱們應該這樣嗎？難道你不配用最好的？”
“應該應該。”靄青嘴上答應着，心裏不以爲然，開福特或者開奔馳，都能到達目的地，誰也不比誰慢，可買車花的錢可差遠了。
“姐，你有喬治在谷歌掙大錢，你給他生兒育女的，還要工作，也不穿名牌，開一輛本田，攢那麼多錢，多不值啊。”
“我無所謂，錢還沒多到燒的時候。貝拉，我是想，我跟你不一樣，你有父母，有哥哥，你在這邊長大，有朋友。我是一個人，我缺乏安全感，我倒了沒有爸媽接着，倒了就是死路一條，”
“姐，你有我，呃，不對，你有喬治啊。”
靄青搖搖頭，“那不一樣，我只相信我自己。嗯，有個新同事，叫羅德尼，他是那種月光族，還要打零工。那天我問他，爲什麼不攢退休金，公司給配給到百分之四，等於把獎金扔了一樣，他說他攢不起。我勸他哪怕百分之一也行，不就是少買件衣服嘛，他說他給自己買不起衣服。我，我可不想成爲那樣。”
V公司的退休金計劃不是灣區最好的，但也不太差。員工自己存入退休賬戶的可以免稅，退休以後拿出來用時，才補交稅款，希望到時候收入低了，稅率也低些。公司的配給Match，也是作爲經營開銷減稅，員工攢一塊錢，公司就配給一塊錢，最高到百分之三，然後下一個百分點配給一半，最高到百分之四。如果工資是十萬，百分之四就是四千，這不是給獎金一樣？雖然是要到五十九歲半以後才能拿到錢，可這錢是員工的，誰也拿不走的，哦，當然稅務局要抽稅的，所以無論如何不能放棄。靄青勸說羅德尼兩次，一分錢都不要放棄。而且，員工自己攢的那部分可以借出來，以生活艱難爲藉口去借，自己跟自己借，利息都是還給自己。可至少公司配給那部分可以掙到啊。羅德尼嫌麻煩，拒絕了靄青所有的主意。
“我知道不會，可我要攢夠一定數額時，纔有底氣說不會落到那個地步。”靄青開始懷疑答應喬治在家做全職媽媽是不是錯誤的決定。
“我現在是臨時工，沒什麼福利可想。”貝拉聳了聳肩。
“唉，”靄青笑了笑，“我呢，也是臨時工，也沒福利，生完孩子也沒個公司回去上班了，倒是可以省稅了。”
“對呀，”貝拉一拍手，“我買車能不能減稅？”
“那你得買特斯拉，也算豪車吧，還時髦。”
貝拉眨了眨眼，“嗯，我問問史蒂文。”擡頭看見靄青抿嘴笑，翻了翻白眼，“他關注環保。哎，別管我啦，說說你唄，我特意來給你們道謝的，沒有喬治，我也進不到谷歌。”
“所以我說你在公司裏直接跟他說就行了。”
“谷歌太大了，我在公司裏很少見到喬治，他又整天開會。”
“你這口氣，”靄青喫喫笑了兩聲，“像個怨婦。”
貝拉想了幾秒，“想啥呢，姐。”
“開玩笑。”靄青也覺得自己很莫名其妙，“那個，嗯，你有沒有希望轉正？”
“不知道，谷歌這種大公司，不如咱們在格林多那麼自由，除了福利好之外，沒什麼可留戀的。哎，你呢？你那臨時工乾的如何？你能不能轉正？”
“問過，被拒了。”靄青摸了摸肚子，“我工作都交接完了，也不想天天去上班，太累了。”
“拒了你？”貝拉搖搖頭。
“其實我真的不喜歡那裏，太壓抑。”靄青回想這段時間的感受，“大概咱們是自由慣了，比如連辦公室聊聊天這種很正常的事情，那兒的人都偷偷摸摸的。我剛去的時候不瞭解，聊到工作之外的話題，同事們就像做賊似的，四下先張望有沒有人偷聽，好像怕被抓到或者被打小報告。想聊的，話也不多，不敢聊的，就逃了。我心想，不就是個工作嘛，至於嗎？”
“姐，你現在知道我爲什麼來找你聊天了吧。”?
“啊？谷歌也那樣？”
“不太一樣，反正，”貝拉揮了揮手，“我還沒決定。”
“有谷歌這段工作經歷也好，簡歷上肯定加分，誰不知道谷歌？”
“是啊是啊，所以我很感激。姐，我來幫你做飯。”
“謝了。我這些天沒力氣做飯，上班累的，咱們點外賣，你幫我開車去店裏拿回來吧。”
“好吧。你想喫什麼？”
“越南菜怎麼樣？這家的炸雞翅特棒。”
“我知道這家，雞翅，春捲，湯粉，你要加啥，牛肉，牛筋，還是牛肉丸？哦，對了，他家的三明治也不錯。再來幾杯冰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