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這個小小的新公司也不例外，靄輝從來沒有注意過，他從未想過某一天會和最低工資聯繫上。那是沒文化賣苦力的人掙的，快餐店裏面翻肉餅子的人才掙最低工資。
現在在飲水間倒咖啡，靄輝纔看見牆上貼着的這些條款，其他的懶的讀，眼睛看着最明顯的最低工資額，心裏略算了算，一年五十二個星期，一星期五天工作日，一天八小時，那麼一年是兩千零八十小時，每小時八塊五，我草，他媽的才一萬七千多年薪，比他的實際工資少了快七倍！這日子沒法過了。
“老闆，我得和你談談。”靄輝端着咖啡直接到了李強的辦公室。
“小蔣啊？”李強招了招手，“進來，正想找你呢。”
“找我？”靄輝坐在椅子沿兒上，“我什麼情況你清楚，我沒存款，全搭房子裏了，最低工資連喫飯都不夠，”
“小蔣，”李強站起來，走了兩步，把門關上，“年薪和小時工不一樣，最低工資得乘二，”
靄輝沒說話，腦子裏算着發工資時能拿回家多少，是不是得去財務打個招呼，稅款先欠着，他媽這整個一個三角債模式。
“小蔣，我找你不是爲錢，咱們共事多年，我肯定要先照顧你，這你放心。我是想跟你談談將來幾年的發展。”
今後幾年？靄輝暗暗哼了一聲，擺迷惑陣呢？哎？不對，幾年一直要打借條，騙傻子嗎？“老闆的五年都想好了，厲害。”
“公司是有很大發展前景的，你很清楚，不要被一時的磕絆困擾。我很欣賞你的能力，也向董事會彙報過，我們對你的期望值還是很高的。”
靄輝受寵若驚，壓在心裏，裝出撲克臉，“謝老闆欣賞，那工資，”
“小蔣，說說你的未來計劃，事業上的，比如。”
“當然是要和公司的步調一致了，我作爲創建人之一，”靄輝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語氣，不要帶出譏諷的腔調，並且改用了英文，自己的中文很難掩蓋情緒，英文一個詞一個詞的蹦出來，比較生硬，靄輝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我也看好公司的前景，有這麼多有才能的人做貢獻，五年之內，就算幹不到輝瑞的規模，至少比咱們之前的那個公司要強吧。”
“你說的太對了，”李強笑着搓了搓手，被靄輝的話鼓舞了，“我們會發展很快的，做好做大，成爲一個國際公司。”
靄輝眯了眯眼，坑來了，國際公司，該不是？
各大公司因爲利益驅使，在全球範圍內尋找低成本區域發展，最吸引人的地區，沒有之一，就是中國。以前大量的低價人工，服裝鞋子這種高人工的產業都搬到了中國。現在發現那邊的教育水平很高，不乏高科技人才，做醫藥研究更容易外包。
李強接下來的話證實了靄輝的高瞻遠矚，“很早以前，我第一次和董事長探討創建公司的時候，就爲未來五年十年做了推演準備。不論是研發還是生產，咱們的母國都是最佳選擇。”
開始戴高帽子了，靄輝點頭聽着，心裏受用。
“公司在兩邊同時進行，國內呢，手續比較嚴格，進展稍微慢些，不過也快了。小蔣，考慮一下，是不是跟我回去奮鬥幾年？你我就是先鋒的先鋒，真正的創建人。”
靄輝被一頂頂的高帽子砸暈，快到家了才醒過來，上了他丫李強的當了，他這麼一個急先鋒人才用最低工資打發了，噢，不對，美其名曰的說是給他翻了一倍，最低工資乘二。
我他媽的是真二，被他忽悠了。股東們不是拿不出錢，也沒什麼外匯問題，看來是把錢都投到國內了。
“海歸？”雨馨馬上搖頭，“咱們從雅思班開始，一步步走到現在，好日子剛剛開始，哪能放棄？我不同意。”
靄輝首次覺得老婆說的有道理，外派回去肯定比海歸更風光，“公司肯定會堅持海歸，我再考慮考慮。”
海歸比外派成本低好多，靄輝從公司的角度想了想，否則不會去國內開分公司，降低成本找普通員工可以，從我身上剋扣，我是誰？我他媽是創建人，先鋒的先鋒，呀呸，靄輝罵了自己一句，別傻到自己忽悠自己。
兩種給自己爭取最大效益的可能，一是隨李強，他如果是外派，那自己也堅持外派，差旅費報銷，那麼就沒有喫太大的虧。如果海歸，那就要好好談談價錢。
國內的錢來的容易，到時候摸清路子就行了，靄輝並不擔心海歸之後的日子，關鍵是目前，花積蓄花的靄輝肉疼，“老婆，跟你商量個事兒。”
雨馨被他弄得渾身癢癢，一聽這話，推開靄輝的手，“我沒錢。”
聽話聽音，每次靄輝放軟話，肯定是有求於她，先堵上再說。
靄輝嘆口氣，“瞧你，怎麼這麼庸俗。”
“哦，那什麼事兒？”
靄輝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了，他本想讓雨馨出錢還貸，哪怕出三成也行。
兩個人各自把握着自己的錢，靄輝的賬戶雨馨看不到，雨馨的賬戶靄輝卻知道的一清二楚。
雨馨是個好老婆，自己省喫儉用的，除了給丈母孃女兒寄點錢，家裏正常開銷外，所剩不多的全部存進退休賬戶投資，還真榨不出多少。
“雖然咱們錢緊，”靄輝扭捏了半天，“正常娛樂不能缺失，出去玩兒兩天，你請客，行不？”
“怎麼又我請？你這又外派又海歸的，馬上就發大財了，怎麼也輪不到我請啊。”
“我請，不過得先向你借，跟公司打，”靄輝馬上打住，差點說漏嘴，公司歉錢的事兒可不能同老婆講，太沒面子。
“借？借的錢你什麼時候還過。沒錢就別出門。”
“哎，不出去玩兒怎麼娛樂？要不咱牀上去？”
雨馨啊的一聲逃開了，“庸俗。看電影吧，去電影院看。”
靄輝懶洋洋的嘆口氣，“我陪你去，你得掏錢，爆米花不能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