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將落未落,青白的月懸於空中,只見影綽輪廓。

    雍子衿與玄戩並肩走着,卻見一個女人匆匆向此而來,見到她,焦急的面上煥出喜色。

    “子衿,萬幸你無事!衙門辦差的三叔說你吃了官司,娘給你帶來了點銀子,你再打點打點,須知小鬼難纏。”

    說着,女人塞給她一個不輕也不重的荷包。看那重視的樣子,很有可能是女人全部的積蓄了。

    娘?

    雍子衿立馬想起了原配那可憐的娘安氏。

    安氏是雍康的小妾,沒什麼地位不說,還被自己的女兒嫌惡低賤。她自己過得便足夠艱苦了,對女兒視若心頭珍寶一樣萬般疼愛,卻被女兒經常欺辱踩低,巴不得撇清關係,渴望以此去取悅融入正房一系。

    ……人幹事?

    這會相見,雍子衿不由得爲原配做過的那些事感到尷尬。

    她有心彌補,爲安氏擋開人羣,輕聲問去,“娘,你怎麼來這裏了?”

    安氏衣着極其樸素,面帶倦容,當看到女兒手腕上的傷口時,瞬間淚盈滿眶,“聽你吃了官司,娘哪裏還坐得住……只這一會便遭受了這些罪,都怪娘來晚了。”

    “娘,我沒事,您大可放心。”

    沒兩句話的功夫,雍子衿就見安氏已經淚流滿面,不像是光爲了操心自己的事情,不由心下一驚,摸向自己衣襟內,竟真找到件手帕。

    她便裹着指尖爲安氏輕輕擦拭,“娘,女兒這裏好得很。是不是家裏出了什麼事?”

    安氏似乎是沒想到自己這個女兒竟對自己這麼溫柔,當即愣了愣,一雙手忙握住她的手,哭得更加泣不成聲。

    一路將安氏送回了家門口,安氏依然守口如瓶,雍子衿沒再多問,只是在回家的路上與玄戩提起,“娘好像受了什麼委屈。”

    玄戩點頭,“嗯,我也有所察覺。”

    他看了眼她,想起方纔她細心爲安氏擦淚的場景,這可是之前從不會有的事情。

    嘴邊的話還未說出口,就又被他嚥了回去,最後他也只是又點點頭,“這幾日我會去雍家查看,娘子莫要掛懷。”

    ……娘子?

    雍子衿嘴角勾了一個笑,也沒反駁。

    一路無言。

    玄戩的家並不大,小小院子裏只有兩座獨立的房。

    雍子衿剛進門,就聽見一聲輕哼,“還知道回來,我還以爲你們一晚上都不回來了呢。”

    雍子衿尋聲看去,見到個小女孩,眉目有些清冷,像是臘梅一樣冰冷卻絕豔,轉眸之際卻瞬間讓她靈動起來,如同畫上的女子突然活了過來一般。

    “菽菽,娘好些了嗎?”玄戩邊問,邊向房間走去。

    “娘剛吃了藥,如今還在屋裏躺着呢,一直掛念你們,飯也不肯喫。”

    玄菽答完瞧了眼雍子衿的裙裾,當即瞪圓了眼睛。

    “你——你一個婦道人家,衣着不整成這幅樣子像什麼話!孤身跑出去那麼久回來這樣子,成心要給我家丟人是不是!”

    “玄菽。”雍子衿像是根本沒聽見她的話,輕輕唸了聲她的名字,隨後還笑了笑,“果真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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