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跪在地上,腰桿卻挺得筆直。
小小民婦竟在聖使面前如此不卑不亢,聖使不由得多看了雍子衿兩眼,發話:“你只管說來!”
如今皇帝重病在榻,大赦天下希望能夠感知上蒼。
臨行前,聖使得了太子殿下的提點,讓他去各地下達詔書時順便清理冗官污吏。
年輕的聖使一向聽說過玄戩之父玄毅在朝時的美名,更覺得當年之事恐有冤情。待得雍子衿將前些日子自己被猥褻的事情做了少許“藝術性的誇張”,統統道來之後,他冷眸睨視倍顯驚惶的縣令——
雍子衿聲情並茂:“當日縣令對我‘上下其手’,我一再勸夫婿莫急,別輕易出手傷及朝廷命官,可最終……實在是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他於是就此恨上了我們夫婦,指使顧誠誣告陷害,聖使大人,您可否爲民申冤?”
縣令腦袋上纏滿了繃帶,顯然是新傷,彷彿在印證她所說的不假。
“在朝爲官,圖的是一身正氣兩袖清風,造福黎民百姓。我大周竟有如此卑劣無恥、欺壓平民婦女的狗官?”
聖使怒斥過後,冷聲:“傳本官的命令下去,將這縣衙貼上封條,在職官員皆停職查辦!”
“聖使大人,下官冤枉。”狗縣令連滾帶爬地糾纏至聖使腳邊,就差抱住對方的大腿,不斷哭求。
“是,是這玄雍氏!”
“都是她不檢點,勾引下官。顧誠,你快告訴聖使大人這賤婦是怎麼勾引你的!”他驟然指向雍子衿,眼裏怨氣四溢。
顧誠本來在邊緣圍觀,當個安靜如雞的透明人。
誰知縣令忽然點名,他尚未反應過來,就聽雍子衿全然不似她平日裏那般天不怕地不怕,語氣驚恐:“縣令大人,你在聖使面前都敢如此指使顧誠污衊民婦,平日裏還有什麼不敢?”
他瞥了顧誠一眼,大手一揮:“還有這助紂爲虐的顧氏男子,一併帶將下去!”
顧誠這才知道禍事臨頭,連忙摸索之前那枚艾草香囊。
——那的確是以前的“雍子衿”贈予他的,只要把那東西呈上來,就能作爲證據。
然而……
香囊呢?
香囊在雍子衿手裏,她拿走這東西時,神不知鬼不覺。
最終縣令同顧誠二人再無餘地反抗,雙雙被拖下去。與玄戩一起邁出前堂大門,雍子衿奮力一丟,將其扔上屋頂。
三日後,縣衙爭端水落石出。
衙門之中到底還有那麼幾個公道之人,一時將縣令的惡性盡數揭露。
之前在懷安縣作威作福的狗縣令,如今已然銷聲匿跡。唯獨門口嚴懲冗官的佈告欄成了恥辱柱,將他牢牢地釘在上面!
“玄家夫婦給咱們懷安做了件好事兒,”一人在縣令畫押承認罪行的告示前指指點點:“往常他不少剋扣平民百姓,包庇權貴和有錢人。上次我來告狀,竟要交足足一兩銀子,否則連鼓都不讓擊!”
“可不是嘛,還有上次……”
人羣后方,玄戩跟雍子衿相視一笑。
男人低下身子,眉眼中噙滿了愛意:“子衿,你可真是我的福星。遇到你,真是我三生有幸!”
他說這話的時候,好像忘了自己的牢獄之災也是因雍子衿而起,一心想着妻子在聖使面前爲自己據理力爭的模樣。
——他的夫人,真是天下第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