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戩徑直走向此人,單手揪扯他的衣領:“對我娘子不敬,便是對我不敬。如今你等強闖民宅、無理收稅,便是京官也得講些道理,何況只是小小差役?”
“如此,我倒不介意同你們去稅課司走上一遭,瞧瞧究竟是怎的回事!”
話畢,拖着這差役就要往外走。
後者小幅度地掙扎一番,發現於事無補,只得被像拎小雞子一樣地拎出了玄家。
剩下幾名稅課司差役面面相覷。
最終,竟是屁都沒放一個,老老實實跟在後面。
雍子衿思忖片刻,道:“兄弟們留兩個人在家幫我照看娘和菽菽,剩下的若無要緊事,能否隨我和伯愚同去稅課司?”
嫂子親口請求,山賊們自然並無不同意的道理。
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稅課司。
見到稅課司大使的那一刻,玄戩夫婦心中徹底瞭然。
只見十分窄小逼仄的一間院子也設成了“衙門”,外門高高掛着寫有“稅課司”三個大字的牌匾。
顧誠就高坐在門內破破爛爛一張太師椅上,神色是再得意不過,語氣是再欠揍沒有:“玄戩、玄雍氏,你二人不好好上交稅收,跑到本官這裏來做甚?”
“若想鬧事,可要仔細着點,此處可是公堂重地!”
縣級的稅課司大使。
這職位,在周朝連九品芝麻官都不算,就是個未入流的小小官吏罷了。仔細算來,其實跟紹安當的胥吏差不了多少。
但因掌握些跟錢財有關的實權,自古以來,這倒是個肥差。
不過按照原書中的記載,新帝上任後不出幾月就嚴查偷稅漏稅現象,罷黜無數收受賄賂的冗官。
雍子衿一點兒不怕,反倒笑笑:“瞧顧大使這話說的,民女等人不過是見稅收清單上包含許多條不合理之處,這纔過來問問。”
“顧大使張口便說我等要在公堂鬧事,未免有污衊之嫌。”
“周律有言,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相信顧大使如若執意污衊我等,衙門那邊應當也會給個說法。”
衙門,又是衙門!
顧誠想起縣衙邊渾身都不爽利。
他咬咬牙,冷笑道:“你莫再耍嘴皮子,整個懷安縣四周,誰不知道你家玄戩跟懷安縣令關係匪淺?”
“動輒就要以關係壓人,未免可悲了些!”
“顧大使還不慎言?”
玄戩平生一不願有人污衊詆譭雍子衿,二不願有人污衊詆譭自己的親人朋友。
縣令與他,顯然已經成了好友。
他心知當下不能再對顧誠動手,倒也不直接莽,而是對雍子衿方纔所說的學以致用:“誹謗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顧誠在玄雍二人對線佔不到半點兒上風。
他很快意識到不能如此,便怒而拍了拍手上自制的“僞·驚堂木”,厲聲:“該繳稅便繳稅,該走人便走人,休得在我稅課司胡鬧!”
雖不知道他一個科場舞弊被取消科舉資格的人是怎麼當上這稅課司大使的,但當下賦稅清單上卻也白紙黑字。
倘若不馬上弄將清楚,日後將成禍患。
想着,雍子衿正要開口。
卻聽院外傳來一聲甜膩膩的呼喚:“相公,今兒個早些回府,多陪陪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