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回頭,見到來者是他,皆冷着臉,不約而合地給他讓出一條通道來,並無人接他的話茬。

    相反,縣令見到他來,反倒露出笑容,向他招手:

    “雍掌櫃,本官剛派人去請你,你自個就過來了,你來得巧啊!”

    雍康看見失聯的夥計也跪在公堂上,腦子“嗡”一聲,登時心慌地更加厲害。

    他賠笑地慢慢往前挪,眼睛四下瞟。

    瞟見雍子衿,這個向來不得自己喜愛的女兒,卻像是見到了救星,忙湊過去,小聲問:

    “怎麼一回事?”

    他分明是向雍子衿求助的,可看向她時的神態,卻沒半點兒求人幫忙的意思。

    雍子衿衝他一笑,旋即扭頭換了個方向,就當是沒瞅見他。

    好傢伙,求人幫忙,還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還當她是以前那個拎不清、好拿捏的二百五?

    雍康被她的反應氣得不行。

    要不是在衙門,這麼多人、包括衙役大人都盯着,他非得好好教訓教訓雍子衿不可!

    “雍掌櫃,都到了門口了,怎麼遲遲不進來?”

    聽見縣令的催促,雍康忙賠了個笑臉,點頭哈腰地走進去。

    先作揖行禮,後問:“不知大人您找草民有何事?”

    “看看吧,堂上跪着的這些人,你可認得?”

    雍康裝模作樣地掃了一眼這幾個人,笑嘻嘻地答道:

    “認得,一個是我商號的夥計,另外幾個是咱們懷安縣出名的混混,大人,可是我傢伙計犯了事?”

    “老爺,你可得替我伸冤啊!”

    夥計見到雍康,像是見到救星,跪走到他面前,拽着他的衣裳下襬,可憐道:

    “我去城隍廟上香,可誰知道這幾個毛賊恰巧也在裏頭,於是衙役便把我捉來,硬說我和這幾個毛賊合謀偷盜,老爺,你可千萬得替我做主……”

    雍康不敢接夥計的話。

    他先小心翼翼地看向縣令,見縣令似笑非笑,看不出情緒來,心裏打着鼓:

    “大人,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

    那名捉夥計來的衙役冷笑一聲,“雍掌櫃,沒什麼誤會,我親眼見他從你家商號出去的,他一路小心翼翼,像是做賊似的,一到城隍廟,便去找這幾個毛賊,分明是早就約好的!”

    “你跟蹤我?”

    夥計驚駭地看向衙役。

    雍康靈機一動,亦佯裝惱怒地指責道:“你平白無故跟蹤我傢伙計,是何道理!”

    卻是縣令答道:“是本官讓他跟着的,你們雍家商號尋找失物的效率高啊,就算是官府,也只能望其項背,前幾日本官派人去雍家商號討教,你們說什麼,是商業機密,不肯透露。”

    “本官代天子牧民,如何能不如區區一家商號?你既然不肯教,那本官就只好派衙役跟着偷學了。”

    “誰成想,衙役跟着你的夥計,沒學到捉賊的方法,反倒是撞見了你傢伙計和這些毛賊私會!”

    說到最後幾個字,縣令驟然加重音量,一拍驚堂木,喝道:“雍康,賊喊捉賊的實情已清,你還有何話可說!”

    其實他根本不惦記雍家商號所謂的獨門手段。

    方纔那番話,也只是爲了找一個能夠說服衆人的,合理地跟蹤雍傢伙計的說辭。

    雍康臉一白,心知既是早就被官府盯上,那就無法粉飾太平了。

    若要保住自己、保住雍家商號,就得找一個替罪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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