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見他表情真摯,又覺得他言之有理,因雍子寧生出的怨氣消減大半,但怒氣尚存,依舊抹眼淚,裝可憐道:
“子寧的事咱先撇下不談,就說那雍子衿,她如今愈發地目中無人了,這還是夫君你未落難,若是今兒摺進去的是您,今兒我孤兒寡母的,只怕要被她欺負死了!”
雍康這纔想起她剛剛提的“小賤人”被搶走了,他頓生不安,問:“那個孽畜剛剛來家裏了?”
“豈止是來了,還使喚她夫君,也就是那個玄戩,把我給打了一頓,強行把安氏帶走了!”
她說着,把自己派人去捆安氏,意圖把她關進柴房好好凌辱泄氣一事撇去不談。
只添油加醋地說雍子衿和玄戩是如何闖進雍府、又是如何把安氏搶走、甚至是如何貶低污衊雍家的。
雍康聽到一半,已是青筋暴起、怒不可遏!
這個雍子衿,當真是越發猖狂、沒有禮教了。
早知今日、早知那賊配軍還有翻身的時候,他就不該讓雍子衿代替雍子寧出嫁。
若當日嫁過去的是子寧,必然沒有現在的災禍!
他怒衝衝地打斷錢氏的話,命她馬上去把在外頭鬼混的雍子佩叫回來,省得他在外頭再給自己添什麼亂子。
然後把家裏的現銀清點,看看能拿出多少來。
自個則帶上隨從,殺向玄家。
這還是安氏頭一回到玄家來作客,楊氏是個熱情好客的人,一聽說親家母來了,連忙讓玄菽將家裏的喫食都拿出來招待。
又聽玄戩說,這回安氏要在玄家住上一段時日,連原因都沒問,便欣然答應,又親自摸索着,要去給安氏收拾房間。
雍子衿哪能讓她收拾,連忙把她按回座位上,讓她陪安氏說話,自個則拉上玄菽一起走向客房。
玄菽尖着耳朵聽了兩耳朵,道:
“嫂嫂,我怎麼聽着像是你孃家的人來了?”
雍子衿暗道一聲不妙。
推開窗,墊着腳尖往外一瞅,果真瞅見雍康領着少說也有十個家丁,把小小的院子擠得滿滿當當,張口就問玄戩要人。
“菽菽,你接着收拾,我去外面看看。”
她說着,放下雞毛撣子,快步走到院子裏,來到玄戩旁邊,小聲問:“怎麼了?”
還不等玄戩說話,雍康便先吹鬍子瞪眼,指着她的鼻子教訓道:
“怎麼了?你這個不孝女,你還有臉問怎麼了?在公堂上你幫着外人陷害我不說,你還領着人去雍府大鬧,打傷主母,好啊,你出息了啊!”
說着,他伸手就朝雍子衿抓去,玄戩手疾眼快攔住他,緊緊捏着他的手腕,提防問:
“有什麼話好好說,岳父,你這是要做什麼?要動手麼?”
“怎麼?難道我教訓自個親生女兒,也要先經過你玄解元的同意?”在“玄解元”這三個字上,他咬重發音,極盡嘲諷。
換做尋常人,在自個岳父這樣教訓後,多半會選擇鬆開手,默默退到一邊,偏偏玄戩不走尋常路,一板一眼道:
“岳父說的不錯,子衿既嫁與我爲妻,我自不能讓她受半分委屈,哪怕是岳父您,也不行!”
雍康更氣。
他看看躲在玄戩身後耀武揚威的雍子衿,又看看半點兒不退讓的玄戩。
心知今兒想要當着他的面教訓雍子衿這個孽畜是不可能了,乾脆將玄戩甩開,大罵道:
“安氏,你給我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