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說了,此事如果你辦漂亮了,只要結黨營私罪一落實,那年一過,你的升遷公文就立馬頒下來,爭取這兩年裏,把你調進京城。”

    聽到京城這兩個字,顧城登時兩眼放光,彷彿已經看到自己發跡之後的得意了。

    爲了自己的富貴路,他連忙往胡氏碗裏夾了兩塊肉,自信道:“夫人你放心,名單我已經呈上去了,只等上頭給了準信後,我把賬本這一交,哎!這事就板上釘釘,成了!”

    “賬本你可得放好了!”

    “你放心,我把它鎖在了櫃子裏,鑰匙我串了根繩,掛在脖子上,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甭想把它偷走。”

    胡氏聞言放寬了心,而隔牆的那隻耳朵的主人也露出笑容。

    顧城啊顧城,這還沒等我去找,沒想到你自個就先招了啊。

    鎖防得住天王老子,可防不住賊祖宗我!

    雍子衿心想着,趁顧城和胡氏都在用飯的功夫,她小心翼翼地躲過偶爾走動的僕人,像只貓一樣,無聲無息地溜進顧家的各個房間。

    顧城既然把賬本藏在上鎖的櫃子裏,她目標便清晰得多,只找上鎖的櫃子。幾根細細的鐵絲一捅、一撥,再牢固的鎖在她手上,也如若無物。

    她運氣好得很,打開第三個櫃子,就在裏面找到了自己的賬本。確認無誤後,她把賬本揣進懷裏,把所有的物品物歸原位後,悄悄地溜出顧家。

    從始至終,沒有一個人發現家裏有生人進出過。

    ……

    雍子衿剛走近家門,就聽見孩子歇斯底里的哭聲連綿不絕地從裏面傳來,她心中訝異,腳步不自主加快,推門一看,便看見玄菽笨手笨腳地抱着孩子哄。

    她看見雍子衿,像是看見救星,忙起手把孩子往她懷裏送。

    雍子衿被迫接過孩子,奇怪地問:

    “這是誰家的?”

    玄菽答道:“哥哥抱回來的,說他去陳家莊找人的時候,陳大彪家裏已經人去樓空了,就只剩下這個孩子。”

    “哥哥原打算棄之不管的,但聽她哭得悽慘,實在不忍心,於是把她抱回家了。”

    是那婦人的孩子。

    雍子衿心下了然,左右不見玄戩,問:“你哥何在?”

    “這娃娃哭個不停,我們都束手無策,哥他去找娃娃的娘了。”

    玄菽話音落下,婦人急促的擔憂聲便從外頭傳來,聽見婦人聲音,女娃娃哭得更加賣力。

    婦人一推門,見到嗓子都要哭啞的娃娃,心肝都要碎了。

    她忙把娃娃從雍子衿懷中接過,輕聲慢語哄的同時,淚已潸潸落下。

    在來的路上,她已經從玄戩口中得知,家中是人去樓空了。

    娃娃經婦人一抱,果然是不哭了。婦人把她哄好,淚眼朦朧地看着玄戩,哀求道:

    “那殺千刀的,當真狠得下心來!玄解元,我想去家裏看看,您就讓我去吧,我保證絕不逃跑。”

    玄戩看向雍子衿,雍子衿看看這可憐的母女倆,點點頭,道:“你跟着她去吧。”

    她說着,看向婦人,警告道:

    “咱們約定好的事情,還沒有結束,在你上公堂替我作證之前,你都不能離開我們的視線!”

    “我曉得。”

    婦人連連答應着,抱着孩子忙往家中走,去確認自家男人是否真的拋下自己,跟着外頭的賤女人跑了。

    雍子衿則是望着她的背影,在心裏感慨一句,果然,從古至今,都不缺渣男。

    不過現在自己家的事情還沒有解決,沒時間替別人操心。

    她收回視線,在玄菽的要求下,匆匆扒了兩口飯後,便一頭扎進了房間裏。

    顧城利用賬本,製作了一份“結黨營私”的名單遞交到了上面,在拿回賬本之前,雍子衿雖然大概知道自己都與哪些人有過生意往來,但她的腦子既不是計算機、也不是最強大腦,不可能面面俱到。

    她拿回賬本,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點上蠟燭,一頁一頁地仔細計算自己究竟和多少人有過生意往來。

    這些人中,又有哪些人有可能被顧城寫到這份名單上,被自己“牽連。”

    一直到後半夜,她才把這份名單籠統地統計出來,心滿意足地收起賬本,擡頭一看夜色,才驚覺,已然過去大半夜了。

    可玄戩還沒回來。

    雍子衿不禁擔心,她左思右想過,隨意找了件衣裳披上,提上燈籠,打算出門找人。

    她剛走出自己門前的街,就看見拐角處有一盞燈火,試探性地喚了一聲,果然是玄戩。

    玄戩懷抱着熟睡的女娃娃,婦人提着燈籠,失魂落魄地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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