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因爲這本字帖,現在搞得是桐花行上上下下人心惶惶、坐立難安。他警惕地盯着左傑:

    “你要跟我談什麼大買賣?如果是這本字帖,你快打住,我這把老骨頭,還想多活兩年嘞!”

    “的確是和這本字帖有關,你不妨聽我把話說完。”左傑略作停頓,一番醞釀後,道,“顧桐先生的《梅子時雨帖》,很少面世,見過它的人並不多。正常情況下,買主至少要在離開桐花行後,纔會發現字帖被調換,到那時再回頭找桐花行,桐花行從來沒有調換過字帖,必然不會承認。這樁案子,十有八九會這麼糾纏下去,不了了之。”

    “偷盜之人千算萬算,也算不到,拍下字帖的人,竟然識得此字帖,而爲了維護桐花行的名譽,西璉王得知此事,震怒無比,字帖非但無法出手,甚至還有可能讓那人招惹上官司,得不償失。”

    “你怎會如此清楚?”李老頭謹慎並懷疑地盯着左傑。

    “你可別忘了,我左傑在咱們桐城,是幹什麼的。”他微微一笑,“偷盜那人很是聰明,他急於把這塊燙手山芋拋出去,又怕自己露面徒增兇險,於是找上我,讓我找個人替他頂嘴,並且願意出一百兩銀子的高價。”

    李老頭對左傑的話半信半疑,但左傑來找他的目的,他想,自己已經猜到了。

    他打量着左傑,半晌,道:“你這小子,最是會欺上瞞下。那人給了你,不止一百兩銀子吧?”

    左傑裝出被拆穿後窘迫、爲難的樣子,乾笑道:“什麼都瞞不過您老的法眼,確實,他給了我不止一百兩,我這可屬於頂風作案,我也是承擔着巨大風險的。所以您如果同意,咱們五五分,豈不正好?”

    他又循循善誘:“一百兩銀子,您想想,以您的收入,不喫不喝,就算是用一輩子,能攢下這些錢嗎?據我所知,您那兩個兒子今年都有三十了吧,可一直沒娶上媳婦,爲什麼?還不是沒錢鬧的。”

    “我說句實話,您可千萬別生氣,就您這副身子骨,最多能再活幾年?十年,到頭了吧?用您的十年,換一百兩銀子,這筆買賣,您自個算算,值不值。”

    李老頭攥着拳頭,在心裏思襯。

    左傑這話說的不假,他一個月就只有二錢銀子收入,一年到頭,也就賺二兩不到,他的兒子們爲了能多賺點兒,在煤場做工,冒的是生死危險,可一年到頭,也就賺個三兩多。

    他們爺仨一年就算是不喫不喝,到頭也簪不了十兩銀子,而且就他這副身子骨,能再幹兩年,都是多的了。

    左傑接着勸:“拿着這筆錢,無論是置兩畝良田,買些牛羊過普通老百姓的小日子,還是置個鋪子做點兒小生意,都綽綽有餘,後半輩子喫喝不愁。李老頭,您自個想想,這筆買賣,對您來說,劃不划算。”

    李老頭躊躇掙扎半晌,一咬牙,道:

    “你要我擔下來也成,但二百兩銀子,你得全部給我!”

    左傑裝出爲難的樣子,剛想試圖討價還價,李老頭就把他的話堵死:

    “你有多滑頭,我清楚得很,那人託你辦事,還是可能掉腦袋的大事,給你的銀子絕不止二百兩,我只要這麼多,給我倆兒一人一百兩,你如果同意,明兒我就去認罪,你如果不同意,那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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