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場上的菜販早就收攤回家去了,此時即便是出去買,也買不到什麼東西。

    饒是雍子衿心裏和玄戩置着氣,她仍想着,要做一桌豐盛飯菜給玄戩好好地慶賀一番,但沒料想,家中竟什麼都沒了。

    她只得把白菜豬肉洗淨,白菜切碎、豬肉切片,又泡了一把粉條,打算簡簡單單地先煮半鍋豬肉燉粉條,等到明兒張了榜,再好生慶賀。

    她繫上圍裙,菜切好備好後,抓起一把易燃的乾柴,拿火摺子點燃了,丟進竈裏好燒火。

    這時玄戩已經把車卸下、馬兒牽進馬廄裏拴好,又把一身護甲卸下後,也鑽進了廚房。

    因着他搭救下昭陽郡主,卻又隱而不報的緣故,雍子衿心裏惱着他,不肯給他好臉色,見他見了廚房,二話不說,就把他往外面趕:

    “你累了一天,去屋裏頭歇着吧,我自個來。”

    玄戩拗不過她,硬生生被她推出廚房、推到房間裏坐着。不知爲何,玄戩莫名地如坐鍼氈、坐立不安。

    他望着廚房裏的火光,躊躇些許,還是忍不住又走進廚房裏,這時,雍子衿已經把蔥段爆香後,把白菜、豬肉一股腦倒進鍋裏,加入鹽、花椒、辣椒段等調味,一鍋燉了。

    他像往常,進了廚房,就坐到竈旁,往竈裏添柴的同時,賣力拉動風箱,同時絞盡腦汁和雍子衿說話。

    可無論他說什麼,她好像都興致缺缺,有一搭、沒一搭地應着,讓玄戩更加坐立不安、費解極了。

    難不成,自己哪裏做得不對,得罪到她了?

    不該啊,分明白日裏,她還好好的。

    他又仔仔細細地把自己離開校場,和雍子衿匯合之後,自己的所作所爲回憶一遍,想破腦袋,也沒想明白,自己究竟哪裏做錯了。

    他愈發忐忑不安,也愈是殷勤。

    鍋燒開之後,這邊雍子衿剛拿起抹布,那邊他就已經忍着燙,把鍋從熱竈上端下;她一獻鍋蓋,他就忙不迭地拿籃子、碗筷來。

    饒是如此,飯桌上,雍子衿仍沒給他一張好臉。

    喫罷飯,他亦勤快地主動收拾起碗筷,邊收拾邊衝她呵呵笑:“我來,我來,你去屋裏頭歇着吧,等會兒我把水燒開,給你把洗腳水端過去。”

    若是平時,他這般勤快,雍子衿定開心不已,可今兒她看他不順眼,故而他無論做什麼,她都看着不順眼,連帶着他的殷勤,都像是做賊心虛。

    她越想,越是篤定。

    他若不是做賊心虛,這般殷勤做什麼?

    雍子衿越想越惱,索性當真把他一個人丟在廚房裏,獨自回了寢室。

    她點上燈,和衣斜倚在榻上,越想自己離開校場後,玄戩和昭陽郡主相遇時有可能發生的事,就越是不痛快,不自覺地,竟然有淚花在眼眶閃爍。

    不多時,她聽見玄戩走進屋的動靜,急忙把淚花一擦,翻了個身,背對着門,不想和他對視。

    玄戩則端着洗腳水,憂愁又忐忑地在門口站了兩秒,深吸一口氣,扯出一張略微諂媚的笑臉,硬着頭皮走進去:

    “子衿,來,泡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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