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儘管放心,我沒給您準信之前,您只管來,來一日我給一日的錢,絕不拖欠您的工錢。”
婆子似是恐她誤會,連忙擺手道: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夫人您和官人待人親厚,您走之後,我只怕找不到這樣好的主人家了。倘若你們到了京城,安定下來,想來也是需要使喚婆子的……”
雍子衿聽出她的意思,這婆子做事麻利是麻利,人也算知趣,但雍子衿知道,她一家三世同堂,前年剛抱了一個大孫子,一家人其樂融融。
讓她捨棄家人,跟着自己去京城,一時半會兒還好,久了,她一定會思念家中,很難久留,於是她笑道:
“這要看伯庸能否高中,會試之後,又要被安插在何處,在能夠決定去處。”
紅泥小爐上燒着的水適時沸了,水蒸氣頂得壺蓋叮噹作響,她適時拿起桌邊的溼抹布,起身提起小爐上的沸水:
“我去給他們添水。”
這謝元什麼都好,就是愛貪杯,酒過三巡,人已經有了醉態了。
雍子衿掀開門簾進去時,他臉已經被酒醺紅,半個人椅靠在桌子上,一手捏着酒杯,一手指着玄戩,道:
“玄兄,我對你真是一見如故,你這個人我佩服,佩服!只恨我沒有早一點兒認識你,不過現在也不遲,往後你就是……嗝兒——你就是我兄弟了……”
他舉起酒杯,發現酒杯空空,拿起酒壺又滿斟一杯:
“幹了!”
她瞥一眼解元,小聲提醒玄戩道:
“晚上他家還要宴請賓客,別讓他醉了,再說,酒多傷身。”
玄戩點點頭,剛要和她說話,問她可吃了飯了,便見她已經提着空水壺,出了客廳,又想着她剛剛還關心素未謀面的解元喝沒喝多,卻都沒問問自己,心裏忍不住一陣酸。
雞魚燉熟,又是兩刻鐘過去。
玄戩自是有分寸,這時,桌上的酒壺大多數已經空了,解元唸叨着,晌午不能喝盡興,這頓酒喫完,讓他們都跟着自己去他家中接着喫酒。
爲了哄他放下酒杯,玄戩自是連聲答應。
熱湯飯雖是做好了,但他們酒足,已然騰不下多餘的肚子來喫飯,王慶和玄戩倒是就着雞魚,吃了一個白麪饅頭,其餘人喫完半個都是多的。
客廳裏已然是一室酒氣,雍子衿不樂意聞這個味道,索性和婆子坐在院子裏剝豌豆,豌豆剝到一半,玄戩扶着解元,搖搖晃晃地從客廳出來。
雍子衿擡頭看了一眼,見出來的人是他,迅速低下頭,繼續若無其事地剝豌豆,玄戩正好看見她低頭,心中一陣悵然,道:
“我遂解元兄去一趟他家中。”
雍子衿頭也不擡,只高聲喊道:“左傑,去給伯庸僱一輛馬車來。”
婆子是過來人,雖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卻也看得出,倆人之間氛圍不太對勁,她忙站起來,把手往圍裙上一抹:
“左傑小兄弟也喝得差不多了,我去,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