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晉衣冠 >第168章 依依燕女心
    “妹妹,你莫非是要將馭風……,你再仔細考慮考慮?”

    慕容恪將妹妹拉到一旁,請她慎重考慮三思而行。

    結果婉兒卻嘟囔道:“寶馬贈英雄嘛,有什麼不可以的?再說,那是父王送給我的,與你何干?”

    慕容恪急了,勸道:“大哥和我多次和你商量,能將它贈給我們,要什麼作爲交換都可以,你死活不答應。今天倒好,白白送給元子兄,你可真夠大方的。”

    那表情,是既羨慕又嫉妒,心想,她是着了魔怔。

    兄妹倆正拌着嘴,遠處,一聲嘶鳴傳了過來,震耳欲聾。

    轉眼就聽到嘚嘚聲,像輕雷一般,一匹高頭大馬威風凜凜的出現在帳外,渾身棗紅,沒一點雜色。

    沈勁驚詫道:“大哥,我這回算是開了眼界,從未見過如此高大威猛之馬。”

    桓溫仔細打量着這匹馬,目瞪口呆,嘖嘖不已。

    “是啊,和我等肩,高得有七尺,長也有一丈,四蹄粗壯,蹄印闊大,肌肉發達,弧線優美,和書上記載的汗血寶馬似乎有些相似。”

    “元子大哥見多識廣,這是大宛馬和河西走廊一帶的秦地野馬雜交而成,是西秦部落贈送給我們鮮卑人的。它奔跑速度極快,力量大,耐力也好,我給它取名馭風馬。”

    婉兒隆重誇讚自己的寶物,得意之色溢於言表。

    “不過,它性格暴烈,難以馴服,不知元子大哥能不能駕馭得了?”

    婉兒或許是好意提醒,卻刺激到了桓溫,在兄弟和外人面前怎能失去面子?他摩拳擦掌,想上去試試。

    沈勁一把攔住,悄悄說道:“大哥,此馬看起來絕不容易馴服,萬一有個閃失,那不得了。你忘了,還有幾日,就是七夕了。”

    桓溫一愣,沒錯。七夕時,還要回一趟琅琊山。

    “元子大哥,我父親聽秦人講,此馬雖難以馴服,可一旦它認定了主人,會終生忠於主人,不會改變,它會陪伴你一生征戰沙場,封侯拜相。”

    看桓溫猶豫不決,婉兒攛掇了一句,又道:“興許,還能俘獲美人芳心呢!你要不要試一試,別辜負了本姑娘的一番美意喲。”

    桓溫太需要一匹寶馬良駒了,尤其是跟着慕容恪學習騎術這兩天,覺得人家胯下的馬和主人似乎默契的融爲一體,只恨自己沒有這樣的戰馬。

    眼前機會來之不易,要不是婉兒對自己沒來由的偏袒,恐怕平生都不會有這樣的奇遇。他不由自主,挪動了腳步。

    山寨弟兄也替他擔心,紛紛勸道:“恩公小心爲上!”

    桓溫哪裏肯聽,機會只有這一次,一旦錯失,終生遺憾。他慢慢走近,接過馬繮。

    馭風馬警惕的看着他,用鼻子嗅了一下,桓溫熟悉馬性,馬視力一般,全靠嗅覺和舌舔,這一嗅一舔,是判別來人的熟悉與否。

    如果是熟人或是主人,則任由撫摸跨騎。反之則不聽使喚,脾氣暴躁的,尥蹶子踢踏也是常事。

    看見馬伸出舌頭,舔向自己,桓溫瞅準機會,迅速上馬,待馭風馬反應過來,自己已穩坐馬背,扯住了繮繩。

    任憑馬如何閃轉騰挪,他俯在馬背上,前後左右借力,竟紋絲不動。

    十幾個回合下來,馭風馬喘着粗氣,不停的發出嘶吼,似乎放棄了抵抗,乖乖立在原地。

    “元子兄好手段!”

    “大哥好本事!”

    “恩公好威風!”

    聽到衆位兄弟還有圍觀的鮮卑人齊聲喝彩,桓溫也不能脫俗,俯視着馬下之人,有點飄飄然,覺得還不夠刺激。

    他還要再看看它的奔跑如何,於是雙腳一點,策馬而去。

    在一衆喝彩聲中,只有婉兒不動聲色,隨手招來一個騎兵,吩咐了幾句,騎兵向北疾馳而去。

    “啾啾”幾聲怒吼,大家心想不妙,循聲望去,頓時兩腳發軟,腦中一片空白。

    只見馭風馬突然昂首挺胸,擡起前蹄,粗大結實的後蹄足以支撐住整個身體,它幾乎是直立於地面。

    而洋洋自得的桓溫猝不及防,重重從馬背上摔了下來,直挺挺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元子大哥,元子大哥?”

    慕容婉兒慌忙奔上來,察看傷情,臉上寫滿了擔憂,可若是細心打量,其中似乎還夾雜着得意!

    式乾殿上,王內侍呈上江州刺史府的行文,說是前日州府運往京師的一艘官船被毀,船上裝載的三千石官糧及江州半年的稅賦悉數不知所蹤!

    成帝勃然大怒:“竟有這等事?可查清是何人所爲,官糧及稅賦可有下落?”

    “稟陛下,刺史劉胤已派人查察,目前尚無下情回稟。”

    朝廷頓時炸開了鍋,羣臣交頭接耳,相互議論。有的說是天災,有的說是人禍,還有的說可能是遭歹人搶劫。

    成帝焦慮難安,官船被毀,錢糧遭劫,在大晉聞所未聞。

    光天化日之下,劫奪官船,強搶朝廷物資可謂駭人聽聞。

    因爲在溫嶠治下,數年來政事穩妥,州內安寧,從未有如此閃失。劉胤上任伊始,就發生這等怪事,成帝非常失望,非常憤怒。

    王導憂心忡忡,奏道:“江州魚米之鄉,富庶之地,京師的米糧和朝廷的賦稅仰仗江州甚多。應速速讓江州查清案情,奏報朝廷,以免節外生枝。”

    “就照老丞相說的辦,下旨江州,嚴查!”

    下朝後,王導神清氣爽,又隱隱覺得有些不安。剛回到府中,管家就說有人在客廳恭候。

    他知道來者應該是誰,便進入客廳,掩上門。不一會,裏面傳來了王導的聲音:

    “你家大人動作很快,動靜卻鬧得太大,連聖上都驚動了,已下旨嚴查。回去務必稟告你家大人,讓他妥善處理,千萬不要留下任何痕跡。”

    三日後,江州的快馬飛奔京師,帶來了毀船的消息。

    其實也不是什麼消息,因爲查證之後,只是說官船在江面觸礁毀損,船上物資悉數沉入江中,州衙派人打撈,但一無所獲。

    會稽王司馬昱以爲此事可疑,錢糧數目巨大,沉入江中,總得留下痕跡。

    米糧被江水沖走,可以理解,而金銀鐵錢沉重,應沉入江底,怎會被沖走?還有,錢糧事關朝野穩定和百姓福祉,刺史府爲何不派兵船護送,偏偏只有一艘官船,裏面恐怕另有文章!

    成帝聽起來也覺得難以置信,江州的解釋的確無法令人信服。

    王導心裏已經有譜了,他建議成帝,說江州官船遭劫,京師朝野已經傳遍。而錢糧遺失,市面上供應不足,糧價波動,甚至還會發生哄搶行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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