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於英俊的眉眼，讓因爲清場燈光黯淡的咖啡館多了一股亮色，可也不過短暫的驚豔之後，就被男人身上久居上位的氣場壓的喘不過氣來。
霍陽還攥着顧初語的手，乖乖在原地站好，聲音裏卻難掩欣喜，“爹地！”
霍北擎旁若無人的走到他面前，伸手把他頭上的綠帽子拿下來，往顧初語面前一遞，笑的溫柔又無奈，“不就昨晚沒回家嘛，生這麼大氣？”
綠帽子都給戴上了。
顧初語：“……”
綠帽子難道不是你買的嗎？
可人家來給你解圍是好心，她沒道理不接茬。
顧初語接過他手裏的遮陽帽攥在手裏，“沒有。”
這一句沒有，好像間接肯定兩人住在一起似的。
霍北擎愣了一下，忽然伸手揉了揉顧初語的發頂，“初初，別鬧了。”
語氣親暱溫柔，好像他倆這四年，只是吵了一架。
顧初語一瞬心酸的站不住，咬着牙轉身疾步往外走，可這一幕落在外人眼裏，卻真是“餘怒未消”的樣子。
小夏深深看了霍北擎一眼，扯着霍陽追了出去。
顧初語走後，霍北擎壓抑了許久的暴躁慢慢的露了出來，轉頭看向範琛的瞬間，眼神瞬間冷了下去，“你剛剛……說誰是二手貨？”
他說話的時候餘光掃了一眼範久久，範久久立刻見鬼似的跑開了。
霍北擎這才擡手扯鬆了領帶，又追問了一句，“說誰是拖油瓶？”
範琛臉色一忽兒白一忽兒青，冷汗順着鬢角滴滴答答往下落。
霍北擎是什麼人？
霍氏財團如今的掌權人，跺跺腳都能在濱城商圈引起地震反應的存在，他想不認識都難。
誰都知道霍北擎有個寶貝兒子，可他哪想到這個小祖宗會這樣出現在自己面前？
這特麼是小兩口吵了架，他進門一腳簡踩在了霍北擎的心窩窩上。
範琛剛纔還挺直的腰背都躬了下去，“霍總，這、這是個誤會。”
“誤會？”霍北擎冷呵一聲，把扯下來的領帶一圈一圈繞在手上，眼底的冷意被猩紅代替，一字一句道：“我這樣了，都捨不得罵她一句，你算什麼東西？！”
話音沒落，他一拳砸在範琛臉上。
“砰！”一聲響！範琛沙包似的撞在牆上，捂着臉一臉灰敗，根本不敢還手。
霍北擎跟魔怔了似的，滿腦子都是收到霍陽信息那瞬間，幾乎被撕扯開的感受。
他丟下會議，狼狽跑來，結果看見她選的卻是這種貨色？
眼瞎嗎？
看不見他是不是？
“給你兒子當後媽？攀豪門？！拖油瓶？！嫁不出？！”霍北擎冷笑着，每吐出一句話，就砸下來一拳，神色狠厲，像是在發泄，又像是說給自己聽，“是誰給你的臉？嗯？”
範琛一開始還能承受，後來感覺霍北擎是真的想弄死他，也顧不上什麼體面，哀嚎着求饒，“霍、霍總，是我眼瞎，我錯了，你饒了我吧……我給霍太太和小少爺賠罪我求求你……”
聽到那一句霍太太，霍北擎動作一頓，下一刻，忽然鬆開了範琛，似笑非笑道：“滾。”
背後的霍北擎森森冷冷的提醒了他一句，“我們家那兩個祖宗，可都是供着的。”
範琛動作一僵，但很快就連滾帶爬出了咖啡廳。
慶幸的是，顧初語就站在路邊，把挺着大肚子的小夏送上車，離的不遠，在咖啡廳門口就能看見她窈窕的背影。
可現在範琛一點想法都沒有，衝到顧初語身邊，雙腿一屈，撲通一聲就給她跪下了，恨不得以頭搶地：“霍太太，我錯了，我給您磕頭，求你大人不計小人過，把我當個屁放了吧……”
對供着的祖宗，行的必定是跪拜禮，範琛當街對着一個女人跪下了，伏在面前的手狠狠的攥了一下。
他臉上又青又腫，聲音也含糊不清的，顧初語一時沒聽清他叫的什麼，只見他拼命磕頭，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霍北擎把人打成這樣？爲了……她？
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可笑。
怎麼可能呢？
多半是爲了霍陽吧，霍家的寶貝疙瘩，住她的小房子都覺得委屈，被噴沒家教拖油瓶，那就是天塌了。
“你走吧。”她怕他這樣子去給霍陽道歉，反而嚇到他，繞開範琛往霍陽身邊走。
徐朗也跟着來了，抱着他現在霍北擎的車邊玩，看見她過來，眼底閃過一絲精明，笑道：“老太太來了電話說想小少爺了，我得馬上送他去老宅。”他覷了一眼抄着口袋站在廊下的霍北擎，“霍總似乎受傷了，顧醫生要是有空，送他去趟醫院可以嗎？”
疑問句，但他動作利索的把霍陽抱上車，繞去駕駛室就把車發動了。
霍陽從車窗探出頭來：“媽咪，你照顧好爹地，我明天再回來看你。”
“……”
我答應了嗎？
回答她的是汽車尾氣。
顧初語無奈，但她“答應”了霍陽，只好走向霍北擎：“陽陽要去老宅，託我送你去趟醫院，你還好嗎？”
剛纔他是單方面施暴，能不好嗎？
但話到嘴邊，拐了個彎，“手有點疼。”
顧初語想起範琛被揍成豬頭的臉，不疑有他，“我看看。”
霍北擎抿着脣，把手伸了過去。
他皮膚偏白，手瘦而修長，指關節紅腫破皮的小傷口都顯得尤其猙獰。
顧初語看的倒抽一口涼氣，捧着他的手左右觀察。
她手指溫熱，可碰到霍北擎的瞬間，感覺他明顯的僵了一下。
顧初語以爲他是疼得，挨個動了動他的手指，時不時問，“這樣疼嗎？”
“這樣疼嗎？”
霍北擎搖頭或者點頭，並不說話。
顧初語問一遍就得擡頭看他一次。
一眼一眼，看的霍北擎眼眶發紅。
四年，大概都沒有這一會看他的多。
顧初語確認他骨頭沒有問題，才鬆了一口氣：“只是表皮擦傷，簡單清理包紮就可以了。”
“嗯。”霍北擎開口，聲音暗啞，“家裏沒有醫藥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