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初語沉默了半晌，才無語道：“二哥，七歲時候切個闌尾留下個疤，真的不算病。”
傅明舟什麼都好，就是有點強迫症。不允許自己身上有一點疤，所以對那條七歲時候留下來的刀口耿耿於懷，每年都要折騰上一遍。
顧初語鬱卒的忘了之前還叫傅明舟傅先生。
傅明舟啐她，“北擎的闌尾炎手術還是你做的，你怎麼把他的刀口縫的整齊又好看？”
顧初語眼角一跳，臉上雲淡風輕，內心卻風起雲涌。
霍北擎的闌尾炎是她做的手術，不過做手術的時候，她忙着看他的盲腸，沒看見臉。真正認識霍北擎，是手術後查房的時候。葉妄和傅明舟幾個，趁着他傷口未愈，每天結伴換班來他病牀前喫東西，天上飛的水裏遊的海里爬的，手術忌口什麼他們喫什麼。
霍北擎被氣的崩了好幾次傷口，多住了一個月的院。
顧初語就是那一個月，跟霍北擎在一起，甚至閃婚，私底下還偷偷想過，怎麼不是環切那啥皮呢？她還能多佔點便宜。
往事甜蜜，可是被有意無意提起來，顧初語只覺得冷——那一個月進展那麼快，也是他計劃之中吧。
顧初語垂下眼睫，淡淡道：“分內之事而已，你來我縫的更漂亮。”
分內之事而已！
霍北擎莫名覺得好笑。
他以爲她是變的冷漠疏離了，可他現在發現了。
她依舊對誰都善良可親，可以叫謝霖謝謝，可以跟霍陽一口一個小寶貝兒，可以跟傅明舟坦誠相對，甚至叫一聲二哥。
她的冷漠疏離，都是給他的。
他犯什麼賤呢？上門找氣受。
霍北擎心口堵的厲害，冷着臉起身，“你們聊，我去抽根菸。”
他走的飛快，一轉眼背影就消失了。
傅明舟深意味深長道：“這人真的是很奇怪啊。當你對全世界都冷漠，卻對一個人溫柔的時候，溫柔是愛。當你對全世界都溫柔，唯獨對一個人冷漠的時候，就好像拼命在掩飾什麼。”
顧初語飛快的看了傅明舟一眼。
傅明舟依舊是笑嘻嘻的，面色並沒有變化，“你跟北擎有什麼深仇大恨嗎？又或者是念念不忘，想求關注點擊666？”
顧初語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對霍北擎的態度，有點欲蓋彌彰了。
顧初語想了想，才說，“謝謝二哥提醒。”她起身，“太晚了，我得回去了，明天還得上班。”
傅明舟也起身，看了一眼她的背後，“我正好也有事要走，一起吧。”
顧初語沒拒絕，回程路上，自然還是霍北擎開車。
到了小區門口，顧初語推開車門下車，彎腰跟傅明舟打過招呼之後，看了駕駛室的霍北擎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霍北擎，謝謝。”
霍北擎車沒熄火，一腳油門踩出去，留給顧初語一臉尾氣。
顧初語默默在心裏罵了一句，“去你大爺的欲蓋彌彰吧！”
車裏，傅明舟笑的不行，“你是不是把油門當剎車踩了？叫你聲名字你就這麼激動。”
傅明舟被晃了一回，臉色就有點發白，強忍着翻涌的吐意，擺擺手，“行了行了，不戳你。跟你說個事兒。”
霍北擎：“說。”
“我在m國的時候，在個局上碰到了江曜。”他擡頭看了一眼後視鏡，裏面倒影着霍北擎緊蹙的眉眼，“江家準備做海外市場，讓他以進修的名義，在外頭立了快四年了，一次家都沒回過。”
霍北擎楞了一下，旋即冷哼，“他沒回過家，別人不能去看他？”
傅明舟踹了一腳駕駛座椅背，“小瞧我的情報網是不是？要不是看陽陽可憐，我管你喫黑醋死醋，你把自己折騰死算了！”
“我就提醒你，江曜快回來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辦。”
說話間，到了傅明舟的住處，傅明舟叼着煙下車，探頭跟霍北擎打招呼，“過幾天我過生日，帶着陽陽來玩，顧初語那你要不行，我就抱回來了，橫豎給陽陽當個乾媽。”
霍北擎機械的轉過頭，聲音不辨喜怒，“你試試？？”
傅明舟大笑着走遠了。
霍北擎盯着他回了家，才轉開視線。車裏安安靜靜的，能聽見他的心跳聲，一下一下，跳的飛快。
傅明舟的情報當然是可靠的。
那就是說，顧初語和他離婚後，從沒跟江曜在一起過？
那謝霖所謂的訂婚，也是假的？
雖然這些信息對他沒什麼用，但是聽着怎麼這麼開心呢？！
霍北擎開心的開車回了老宅，路過霍陽房間的時候，隱約聽見霍陽在哭，剛想推門進去看看，就聽裏面傳來不甚清晰的一聲，“媽咪，爹地還沒回來，我害怕……”
霍陽是在跟顧初語打電話。
霍北擎推門的手一頓。
霍陽又說，“我明天可不可以去跟你睡？爹地明天應該也不會回來。”
霍北擎：“……”
他真的是心情好，竟然耐着性子等霍陽跟顧初語講完電話，才敲門進去。
霍陽開門見是他，眼底閃過一抹慌亂，“爹地。”
霍北擎也沒進去，站在門口抱胸看他，“爲了裝可憐，編排我不回家？”
霍陽低頭悶不吭聲，但扁着嘴，明顯是不服氣的樣子。
他確實到現在纔回來。
算什麼編排。
霍北擎一眼就看出他的小心思，“我剛送你媽咪回家。”
霍陽猛地擡頭，一臉震驚表情，很快又反應過來，“騙人。”
他雖然得了顧初語的肯定，但是從霍北擎這裏聽見顧初語是他媽咪的話，還是很開心。
他開心的時候就沒那麼怕霍北擎，補了一句，“媽咪不會想見你。”
霍北擎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你信不信我讓你再也見不着她？”
霍陽一本正經的說，“你跟媽咪簽了家庭醫生的合同，合約期是一年。我是她的服務對象，那就是一年內，我只要生病，她就一定會出現。想她了，她也會出現。”
霍北擎眯了眯眼睛，“誰跟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