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裏夾槍帶棒，監工被他說的老臉通紅，又不能懟回去，“這確實是我們的疏忽！我們誠心向您道歉。這不是怕顧醫生害怕，連夜來換單元門。”
霍北擎心裏一抽，“怕？”
他這麼想，順口就說出來了，他擡眉，試圖轉移話題，“你跟她很熟？”
監工這回是真臉紅，“顧醫生是好人。我兒子去年在小區門口出車禍，就是顧醫生救回來的。你看她救人時候不眨眼，回頭腳上沾個蟲子，硬是把臉嚇白了。”他嘆了一聲，“不過是穿了那身衣服，但她說到底還是女孩子。”
霍北擎想笑，顧初語滿打滿算快三十二歲了，還被人稱一聲女孩子。
可轉而又覺得心酸。
穿上白衣是英雄，脫下她也不過是凡人。
她不是在治病救人，而是差點被謀殺。
霍北擎掏出手機給傅明舟打了個電話過去，“去九院，給我搞個人。順便再去給我接個人。”
很顯然，這兩個是兩邊兒活，傅明舟聽的一臉懵逼，“你當我長了翅膀？”
“你爬也給我爬去。”
他一邊說話，腳就轉了個方向，又上了樓。
顧初語不敢閉眼睛，只覺得分分秒秒多分外漫長，渾身都涼透了，才嘗試着起身，還沒站起來，背後的門板傳來兩下很明顯的震動，“咚咚！”
顧初語嗓子都僵了，重新坐了回去，半晌，敲門聲又響了一遍，她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誰？”
男人聲音清冷，“出來！請我喫飯。”
顧初語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門口的人是霍北擎，她站起身看了一下貓眼，確定是霍北擎之後，纔打開門。
貓眼裏的人真實的出現在面前，顧初語卻有種身在夢中的錯覺，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她不知道的是，她這個表情，只會讓她發紅的眼尾特別明顯。
霍北擎心陡然一軟，心說，算了，是你非她不可，她又知道什麼？
連霍陽都知道，女孩子要哄。
“給你機會，請老闆喫飯，我考慮一下下個月給你漲工資。”霍北擎語氣淡淡。
顧初語下意識問了一句，“陽陽睡着了嗎？”
霍北擎皺眉，“他是老闆我是老闆？”
顧初語被一懟，也沒惱，“好，你稍等我一下，我換個衣服。”
她開着門，徑直去了臥室，轉過身的時候，嘴角漸漸綻起笑容，笑着笑着，就紅了眼眶。
她換了一身簡單休閒衛衣和牛仔褲，把換下來的衣服丟進了垃圾桶，跟霍北擎一前一後下樓。
到了單元門口，發現物業已經在家裝單元門，又是灰又是電焊光，工人連個口罩都沒戴。
物業監工看見顧初語，笑彎了眼睛，“顧醫生，跟男朋友出去住？”
霍北擎：“！！！”
顧初語尷尬解釋，“不是，只是朋友。”她提醒監工，“俞叔，灰這麼大，您讓他們戴個口罩，對肺不好。”
監工擺擺手，“一會的事兒，戴了跟奔喪似的。沒必要。”
有工人繃不住笑出來，監工板着臉訓他們，“笑什麼笑！”
顧初語：“……”愛書屋 .2shuwu.
上了車，霍北擎掃了一眼熱火朝天的單元樓，“你跟這些人都認識？”
顧初語低頭系安全帶，“嗯。小區所有的物業人員每個月都會有體檢，平常也會見到。”
“九院還承接這個業務？”霍北擎掃了一眼小區，不是他看不起誰，就這小區的檔次，真不像是去九院要資源來給物業做體檢的。
顧初語系好安全帶，“是志願者。這家物業公司也會配備醫生下來，我只是搭把手。”
“哪家物業？”霍北擎順着話問。
“衆城。”顧初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認識？”
聽見這兩個字，霍北擎忍不住陰了一下，“不認識。”
霍北擎本來是沒話找話，誰知道話趕話，問到了自家公司，他清晰的聽見了打臉的聲音。
除了丟人，還有一股說不出的情愫。
他從前以爲她一定躲的遠遠。可沒想到，她就在他眼皮底下生活着，甚至還跟他還有這樣的糾葛。
所以，他到底錯過了什麼？
顧初語正打開手機找夜宵攻略，問霍北擎：“喫什麼？”
霍北擎估算了一下時間，傅明舟那邊事情辦完，少說要四個小時，已經是凌晨兩點了。
喫飯耗不了那麼久。
“夜色吧。”
顧初語擡眼看他，“夜色是酒吧。”
他手上的傷，不能喝酒。
霍北擎挑眉，“請不起？”
顧初語瞬間擠出個職業化的笑容來，“您隨意。”
夜色也不止有酒。
霍北擎直接把車開去了夜色，刷臉進去之後，有侍應生帶他們進電梯，按了頂層。
“不用，八樓就可以。”霍北擎道。
侍應生只楞了一下，就按了八樓。
夜色和凱撒一樣，都是按照樓層衡量資費，越往上越好話，霍北擎傅明舟一行，素來是隻上頂層的。
霍總難得爲人屈尊降貴，還是個女人，侍應生忍不住隔着電梯的鏡面看了一眼顧初語。
未施粉黛的一張臉，眼尾略微上揚，尖尖的下巴，過淡的脣色，都讓她看起來清冷孤傲，但偏偏脣角是上揚的，硬是讓那冷硬的氣質柔和了五分。
一冷一熱，完全想法的氣質在這張臉上糅合，變成了極致的魅色。
並不是貶義，就是那種讓人看着想親近，又不太敢親近那種感覺。
侍應生看的有些着迷，視線一轉，冷不防和電梯影壁裏一雙似笑非笑的視線對上。
他如芒在背，立刻收回視線，低頭專心致志的看腳。
八樓，也開了三個八的高優包廂，但跟樓上還是沒得比，只有一張六人位的長餐桌，還有一個小型的多功能廳。
顧初語把菜單遞給霍北擎，“喫什麼？”
侍應生從旁抽了抽嘴角，來酒吧問喫什麼，總覺得怪怪的。
霍北擎傾身接過菜單，把僅有的幾道菜點上，又問顧初語，“你想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