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曜的聲音低低的，微微嘶啞，“去哪兒了？”
顧初語看了看四顧無人的馬路，估摸着趕回凱撒是不可能了，“我在回家的路上了，你那邊怎麼樣？”
她問的當然是跟顏嬌的事。
江曜如鯁在喉，半晌，回問了一句，“如果你特別喜歡的人不喜歡你，你會怎麼辦？”
顧初語瞬間就想到了霍北擎，心說能怎麼辦？忍着唄。
可一轉念，又反應過來，江曜說的是顏嬌。
她不知道顏嬌那邊的情況，想了想才說：“師兄，強扭的瓜不甜。”
她明顯的聽見了江曜的嘆息聲，下意識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她就不應該慫恿江曜去表白，現在好了，窗戶紙捅破，怕是連朋友都沒得做。
因爲江曜，她篤定了跟霍北擎保持距離的心。
江曜失笑，一語雙關，“不喜歡就不喜歡了，有什麼對不起的。”
他跟顧初語想到一起去了，最終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來日方長，不能強扭，那我慢慢扭就是了。”
顧初語倒是很欣賞他這種百折不撓的精神，勾了勾脣角，“那祝你早日抱得美人歸啊，不能白瞎我一頓飯。”
江曜笑容輕鬆些許，“承你吉言，下次我請你。”
兩人又聊了一會，顧初語打的網約車到了，就掛斷了電話，回了南苑，她洗完澡照鏡子，才發現霍北擎那一口夠狠的，這麼一會，她額頭都腫了，還有點發青。
指望牙印自行消失的可能幾乎爲零，她深吸一口氣，抄起剪刀給自己剪了個齊劉海，把牙印遮上，躺到牀上。
創來沒拉，她一側頭，就能看見對面的跨湖大橋。已經是深夜，周邊都是一片黑暗，只有橋上亮着燈，形成一條燈帶，又像是星空倒扣，把蜿蜒的銀河倒映在湖上，漂亮的不像人間。
顧初語看的出神，枕頭下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她摸出手機看了一眼，居然是霍北擎。
顧初語猶豫着要不要接，但想藍山別苑那邊沒什麼傭人，怕他凍死路邊，還是接了起來，手機貼在耳邊，“霍先生？”
霍北擎聲音帶着醉意，“姐姐，你到家了嗎？”
顧初語剛淡如青燈的心瞬間雞飛過跳，好一會才道：“到了。”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霍北擎問。
顧初語強裝鎮定，仔細想了一圈，“沒有啊。”
“你再仔細想想。”霍北擎的聲音有些惱怒。
顧初語不得不又逼自己想了一遍，試探着問，“球拍是不是忘在球場了？”
霍北擎說，“不是這個！”
顧初語放棄，“我不知道，你直接告訴我吧。”
“你採的蘑菇不要了嗎？”霍北擎生氣了，末了，還“啊？”了一聲。
顧初語：“……”
“你這樣影響社會治安就不說了，還影響別人睡覺你知道嗎？”霍北擎繼續說，隱隱有暴躁的趨勢。
顧初語真是漲姿勢了，若是平常，霍北擎跟她說一句話，能超過十個字，不是尋釁滋事就是她燒了高香，結果喝了酒他跟個話癆似的，大半夜跟她打電話，還怪她影響別人睡覺？
霍北擎一聽她聲音發冷，聲音瞬間低了下來，“這麼大顆蘑菇，你不要了嗎？”
顧初語最終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他還知道自己那麼大一顆。
不過笑了兩秒，她立馬意識到不對，坐起身擰亮了檯燈，“你出門了？”
霍北擎嗯了一聲，“我自己回家。”
顧初語心說你不是在家嗎。
心思還沒轉完，就聽見門口傳來敲門聲，和手機裏的敲門聲重合，霍北擎嘟噥着，“姐姐，我回來了。”
顧初語：“？？？”
“你怎麼找到這裏的？”顧初語幾乎失聲，掀開被子去客廳，猶豫着要不要開門。
霍北擎很固執，“你先開門。”
顧初語小步挪到門後，打開貓眼看過去，結果看見一顆被放大的眼睛，在她湊過去的瞬間，眨了眨，她汗毛都豎起來了，那隻眼睛的主人慢慢退回去，貓眼裏出現霍北擎皺着眉頭的俊臉，也不管隔壁有沒有人，砰砰砰敲門。
後來又發現了門鈴，他一直摁着門鈴就沒鬆手。
顧初語提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他喝多了，醉成這樣，跟病人沒兩樣，她是醫生，要有醫德。
她掛斷電話，轉手給徐朗打了個電話過去。
等接聽的時間，還是打開門，免得門鈴聲擾民，她整個人堵在門口，並不準備讓他進來，“你稍等一下，我讓人來接你。”
霍北擎直皺眉，“爲什麼要接我？你自己採的蘑菇你忘了嗎？”
他這樣子，要是縮小一點的話，就是霍陽。
顧初語不忍直視的別開眼，“真希望你明天醒了，也能記得這些話。”
徐朗那邊電話總算接通了，她連忙換了語氣，“徐特助，我是顧初語。”
徐朗聲音急切，“是陽陽怎麼了嗎？您在哪兒，我馬上過去。”
顧初語尷尬，“不是，是你們霍總，他喝多了，現在在我家門口，麻煩你來接他回去。”
徐朗只捕捉到一個信息。
霍北擎在顧初語家門口。
那他能去接嗎？
他是嫌命太長才去湊這熱鬧。
徐朗道：“顧醫生，我忽然想起來，我下午腳崴了，不太方便過去。”
顧初語無情戳穿他，“你剛纔還說馬上過來。”
徐朗聲音漸遠，“喂？喂？顧醫生嗎？我這邊信號不好……你能聽見嗎？”
顧初語：“……”
她無語看着已經被掛斷的手機，想聯繫傅明舟，又想起傅明舟肯定在爲秦貞的事情忙，只能放棄，問霍北擎，“你怎麼來的？”
霍北擎說：“開車。”
顧初語倒抽一口氣，終於知道那句影響社會治安什麼意思了，他這樣何止是影響治安，簡直威脅人民生命安全，她放棄溝通，側身讓霍北擎進來，“先進來吧，我給你熬點醒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