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開抿脣，“是萌萌，他們在出事前有過通話記錄。萌萌卡里，有一筆兩百萬的境外入賬。”
霍北擎楞了一下，轉瞬就想到溫嬈。
溫嬈昨晚被綁架，也是周家做的。
今天小夏出事，周家和溫嬈身邊的人都裹在裏面。
他都不知道這是誰想往周家身上潑髒水，還是隻是藉着周家掩人耳目，跟他玩兒燈下黑。
霍北擎對想不明白的事，向來直接，“讓人去把周振興、萌萌和溫嬈都請來。”
徐開應了。
霍北擎看了一眼他的手，語氣淡淡：“你也住院休息一陣。”
徐開拒絕的很乾脆，“不用。”
從前擋刀擋槍都沒住過別家的醫院，現在不過是骨頭錯位，現在還接好了，不至於那麼矯情。
霍北擎嫌棄道：“你不住院我拿什麼理由往這跑？看肖夏嗎？”
“……”
說他見色忘義都是擡舉，簡直不拿兄弟當人。
徐開緊繃的臉色難得有了絲絲裂縫，這回不是話少，是無語。折身又回了醫生辦公室，開了住院單。
……
顧初語進手術室換了衣服，但始終沒敢往裏走。
小夏說的對，手術檯上多了，輪到自己人的時候心裏就犯怵，她怕自己看不得那個畫面，暈了反而給醫護添麻煩。
但是到底仗着身份比外頭人少隔了兩道門，她心裏安定不少。
沒過一會，穿着手術衣，滿手鮮血的醫生從裏面走出來。
常在手術室裏混，大家都是從頭裹到腳，顧初語早就練就僅憑一雙眼睛認人的本事，一眼就認出是翟主任，迎了上去，“翟主任。”
翟主任看見她，眼底閃過一絲驚訝，“怎麼沒進去？”
顧初語：“怕給你們添亂，小夏怎麼樣了？”
翟主任半天沒說話。
顧初語從腳底板涼到頭頂，幾乎站不住。
翟主任嘆息一聲，“對不住啊，孩子沒保住。”
顧初語回過神來，“小夏呢？”
“麻藥到手術半成才起作用，這會還沒醒。要觀察一會才能出來。”翟主任說，“也幸虧送來的及時，否則大人也保不住。”
顧初語聽着翟主任的話，不知道該難過還是該慶幸，強壓着滿心的慌亂，鎮定道：”我進去看看。”
翟主任沒說什麼，出去跟家屬回覆結果。
顧初語往裏走。
護士已經把現場收拾的差不多了，但依舊能看出凌亂，顧初語自認見慣了鮮血，可這一刻，卻還是覺得心裏滯悶，悄無聲息的調整呼吸，才目不斜視地走過去。
醫護跟她打招呼，“顧醫生。”兔兔飛 .tutufei.
顧初語點點頭算是迴應，伸手握住小夏還在打吊瓶的手，冰涼一片，到底還是沒忍住，眼眶一酸，一滴眼淚吧嗒一聲掉了下來。
醫護幫小夏處理傷口周圍的血跡，嘴裏道：“孩子已經被撞變形了，在肚子裏就沒了生命體徵。小夏還算命大，腎臟沒有破裂，翟主任手也好，一點點把黏連的胎盤剝下來了，不會影響以後生育。”
道理顧初語都知道，幹他們這行的，看慣了生死，最怕情緒影響判斷，所以慢慢的，也就心硬了。
可事情落到自己身上，方知其痛。
孩子當然可以再有，但不一樣了。
那不僅僅是一條生命，是長在她們骨血裏九個月的一部分，憑什麼淪爲別人泄憤的東西？
顧初語眼底慢慢清明，閃過堅決，握了握小夏的手，轉身離開了手術室。
翟主任已經告知了手術結果，但她沒出來，門口誰也沒動。
“她怎麼樣？”
“她怎麼樣？”
吳興偉和肖正國齊齊開口，問的是小夏好不好。
事情沒調查清楚之前，顧初語知道自己不該遷怒，但看見吳興偉，她心裏就像是燒着一把火。
如果沒有他跟倪安安的事，小夏會滿心喜樂等瓜熟蒂落。
她想不懷疑吳興偉，但是他跟倪安安商量過算計肖家，又爲了挽回小夏，逼倪安安去打胎，出爾反爾的東西，她不想付諸哪怕一丁點的信任。
寧可錯一萬，不放過一個。
心裏恨極，顧初語擡手狠狠一巴掌甩過去。
她這一巴掌用了十成的力氣，掌心都在發麻，吳興偉被打的趔趄了一步，偏過臉去，他沒伸手去捂，解釋道：“不是我，她肚子裏畢竟是我的孩子。”
顧初語只想笑，“倪安安肚子裏也是你的孩子，你做了什麼，心裏沒數嗎？”
吳興偉一噎，啞口無言。
“姓顧的你有病吧？”吳媽媽忍不住衝上前來，“出了事怪這個怪那個，你怎麼不說肖夏要是少作兩下，安安穩穩過日子，也沒有這回事。”
吳興偉後悔死了沒強硬點，把吳媽攆走，得罪完了肖家，現在又得罪到了顧初語頭上。
她是怕他死的太晚嗎？
吳興偉忍不住低喝一聲，“你夠了！”
吳媽冷不丁被吆喝了一聲，嚇了一跳，回過神來發現嚇自己的是一向訥訥的大兒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罵道：“沒出息的東西！連個女人都管不住，讓一羣人騎在自己頭上拉屎！”
顧初語殺人的心都有，指着門口，“滾！”
“你以爲我想來啊？還不是小夏對興偉戀戀不忘……”吳媽話沒說完，肖正國忍無可忍，一揮手，一直站在一邊的保鏢立刻上前，一人拖着一個，直接把人拖走了。
吳興偉喫過保鏢的虧，一聲不敢吭。吳媽抗不過保鏢的力氣，開始捂着心臟翻白眼，“哎喲，我有心臟病，心跳加速，不行了……”
保鏢擡起手，一個手刀準確的落在她脖頸。
好了，暈過去就加速不了了。
保鏢面無表情的把人扛走。
顧初語目次欲裂，好不容易平定了情緒，纔對白着臉的肖正國說：“叔叔，小夏沒事。”她頓了頓，才艱難道：“孩子沒了。”
肖正國一瞬熱淚盈眶，很快又長長吐了一口氣，嘴裏來來回回的唸叨：“她沒事就好，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