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初語強自鎮定，正想說什麼，口袋裏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
顧初語掏出來看了一眼，是醫院的電話，連忙接了起來，對面不知道說了什麼，原本跟林菀慢悠悠往前走的顧初語陡然加快腳步，“好，我馬上到。”
事情還沒解釋清楚，林菀哪能讓她這麼走了，回頭有什麼誤會說不清，她就得背鍋，連忙扯住她，“顧醫生，你聽我說……”
顧初語自然知道林菀怕什麼，勉強頓住腳步，“你真的不用跟我解釋什麼，我本來也只是霍家的家庭醫生，他的私事，和我沒關係。醫院那邊還有事，我得趕緊回去。”
簡單的幾句話，疏遠又公式化，把兩人的關係撇的乾乾淨淨。
說完，她不着痕跡的掙開林菀的手，迎面碰上折回身找她的霍北擎。
她抿着脣，淡淡點頭，顧不上霍北擎臉色好不好看，快步和他擦肩而過，走到霍陽身邊的時候，蹲下身耐心的說了幾句，得到霍陽的在臉頰邊一個親親，才起身離開。
網約車正好也到了門口，顧初語對好車牌上車，透過後視鏡，看着霍北擎牽着霍陽站在馬路邊，目光灼灼的看過來。
她深吸一口氣，轉開了視線，一會就要上手術檯，她不敢情緒大動，努力做到心無雜念，讓自己靜下來。
從手術檯上下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顧初語精疲力盡的靠坐在休息室一角閉目養神。
認真的時候腦袋裏全是患者的五臟六腑，這會停下來，霍北擎的臉不由不自主的出現在腦海裏。
她會控制不住的想，讓他衝冠一怒爲紅顏的人是誰。
盲猜是溫嬈。
即便霍北擎親口說他跟溫嬈沒什麼，她心裏卻還是橫梗着一根刺，那根刺，是他不知道的東西……
總之，是誰都行，是溫嬈，她會覺得膈應的慌。
像是被什麼東西掐住了喉嚨，難受，又說不出口。
謝霖遞了一瓶水過來，“外面幾個說要去夜色喝酒，就等你收拾好了，去不去？”
顧初語睜開眼睛，結果水，擰了一下，居然沒擰開，索性就把水攥在手裏，問謝霖：“今天什麼節日嗎？”
謝霖說：“也沒什麼，工作壓力太大，借酒澆愁。”
他這麼一說，顧初語也有種借酒澆愁的衝動，撐着地面起身，“去，我去換衣服，你們等我一會。”
顧初語是跟謝霖一行人從員工通道下的地下車庫直接離開的，沒看見醫院門口靜靜等着的黑色轎車。
夜色。
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平時看起來刻板高大的工作，玩起來往往更瘋狂。伴隨着震耳欲聾的dj音樂，苗苗和幾個平時看起來斯斯文文的醫生舉着酒瓶，已經快要跳到桌子上了。
也得虧音樂聲夠大，桌上的酒擺的夠多。人民幣和噪音蓋過了他們的尖叫笑鬧聲，否則人家怕要以爲他們不是來消費，而是來砸場子的。
雖然沒有參與，但是也被他們感染，笑笑鬧鬧裏，多喝了幾杯。
忽地，興奮的苗苗提着酒瓶湊到顧初語和謝霖中間，硬把謝霖擠開了，湊在顧初語耳邊自以爲小聲的吼了一句，“姐！隔壁卡座的帥哥一直在看你哎！”電子書坊 .info.
說是隔壁卡座，就隔着兩道沙發扶手而已。
尷尬不尷尬？！
顧初語幾乎立刻就感覺到隔壁投射過來的目光，她想裝聽不見，衝苗苗：“啊？”了一聲，動作乾脆利索的起身，想跟謝霖換個位置。
苗苗喝多了，虎的厲害，一把把她的妄想掐滅在搖籃裏，把她扯回來坐着就算了，還掰過她的臉指着隔壁說，大喊：“你看！我真沒騙你！”
顧初語想掐死這個二百五的心都有，被逼無奈擡起眼皮匆匆掃了一眼。
酒吧裏的燈光來回的掃，她只瞧見幾個朦朧修長的身影，有一雙腿直接翹在了茶几上，帥不帥不知道，腿是真的長，她匆匆一瞥就轉開了視線，吼道：“喝多了！看不清！”
苗苗瞪眼，“我帶你過去看！”
“……”
醉酒的女人堪比大力士，顧初語眼見着要被苗苗扯起來，伸手擰住了邊上憋笑憋的痙攣的謝霖。
謝霖甩不脫，只能上來救人，拉住苗苗，“來來來，玩遊戲玩遊戲。”
苗苗的注意力成功被轉移，順道又把顧初語扯了進去，“初語姐也來。”
茶几上都是酒，只有一小塊地方，苗苗推倒一個酒瓶，“就玩真心話大冒險吧，我先來。”
她醉醺醺的把酒瓶在茶几上轉了一圈，酒瓶慢下來的時候，對上了她自己。
苗苗興奮起來，都沒等其他人出題，十分豪放的說：“我選大冒險，給你們做個廣播體操吧！”
她話說完，跌跌撞撞的上了卡座前眼神出來的舞臺。
認認真真的就着震天響的dj舞曲，做起了……
廣播體操。
關鍵是，節奏還對上了。
下面響起一片起鬨聲和口哨聲，幾乎蓋過音樂。
苗苗越做越起勁，衝下面喊說，“這是雛鷹起飛，我還會做第七代：時代在召喚！”
就着起鬨，她又做了一遍時代在召喚。
顧初語和謝霖齊齊捂着臉，不忍直視，其他人恨不得跳到舞臺上給苗苗加油。
謝霖：“不是說誰帶的徒弟像誰嗎？”
顧初語想了想說，“我年輕時候確實也這麼活潑。”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苗苗確實挺像她的。
倘若沒有經歷那些事，她大概會繼續沒心沒肺，無憂無慮下去。
謝霖看着迷濛燈光下，顧初語柔和的側臉，帶笑的脣角，怎麼也想不到她站在舞臺上跳雛鷹起飛是什麼樣的。
他的眼鏡裏折射了明明滅滅的燈光，璀璨溫柔，又略帶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