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初語及時替他解圍,拿過他手上的西瓜去廚房,出來的時候,一大片西瓜被切成了一盤漂亮的西瓜花,上面插着果叉,放到司恪面前,“喫吧。”
司恪心裏一暖,低着頭慢條斯理的喫西瓜,一聲不響,眼角餘光不住往顧初語身上瞟。
還好,看起來沒受傷。
劉愛蓮看司恪,越看越喜歡,忍不住叨叨叨,“真好!小恪啊,有女朋友沒?”
司恪一口西瓜沒來得及咽,險些被嗆死,驚慌無措的看向顧初語。
顧初語抽了張紙巾過去,習以爲常道:“別緊張,我媽不是想把我介紹給你。她就這樣,看見你這麼大的男生就想當兒子養,順便過把催婚的癮。”
劉愛蓮伸手作勢要打她,“你少黑我。”
顧初語連躲都懶得躲一下,“我要黑的了你纔行。”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絲毫也不像是繼母和女兒,反而像是朋友一樣。
插科打諢之餘,劉愛蓮見縫插針給他榨了杯橙汁,還給他拿了點心。
司恪從前覺得顧初語照顧人是職業病,現在看來,是上行下效。
他想起他上次在傅明舟生日宴上犯渾的時候,他罵她,她都無動於衷,可他從她以前隨口說的幾句話裏捕風捉影,扯到她這個後媽身上的時候,她幾乎要跟他拼命的場景。
有這樣的媽,他也要拼命。
也合該她後來理也不理自己。
司恪的咳嗽慢慢停住,起身跟劉愛蓮告別,“阿姨,很晚了,我該回去了。”
劉愛蓮從廚房裏搬出來一個大西瓜,“這個你帶着回去喫。遠親不如近鄰嘛,平常謝謝你照顧我們家小語啊。”
她又踢一腳坐着沒動的顧初語,“拿個袋子,沒眼力見兒呢。”
顧初語從茶几底下抽了個袋子,把西瓜套上,遞給司恪,神色淡淡:“拿着吧,我媽從老家背來的。”
司恪眼眶紅了紅,忽然衝劉愛蓮鞠了個躬,“對不起阿姨。”
劉愛蓮一臉莫名其妙,但嘴比腦子快,連連道:“沒事沒事,你這幹什麼,趕緊起來。”
顧初語卻知道司恪這句對不起是爲了什麼,沒有阻止,坦然受了。
司恪提過西瓜,悶頭往外走,顧初語送他到門口,見他喪眉搭眼的樣子,忍不住道:“司恪。”
司恪側頭看她。
顧初語什麼也沒說,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你下次再給我送菊花,我就打斷你的狗腿。”
司恪眼神亮了亮,閃過些什麼,很快又忍無可忍道:“賣花的說菊花代表長壽的啊!”
“我謝謝你!”顧初語嘴角抽了抽,擡腳把他送走。
司恪沒下樓,轉頭敲響了霍北擎家的門。
霍北擎開了門,眼底都是紅血絲,“她怎麼樣?”
司恪:“沒事,挺好的。”
霍北擎鬆了一口氣,看見司恪懷裏抱着的袋子,“什麼東西?”
司恪說,“阿姨給的西瓜。”
霍北擎:“???”
同樣是男人,他喫棍子,司恪喫西瓜?
“砰!”霍北擎甩上門。
1808。
劉愛蓮非要跟顧初語睡一個屋,生怕她半夜跑了。5200 .5200.
顧初語陪她聊了好一會,聽見她微微綿長的呼吸,喊了兩聲都沒反應之後,纔敢伸手去摸枕頭下的手機。
微信裏上百條未讀,都是來自於霍北擎。
“怎麼樣?”
“受傷了嗎?”
“還沒睡嗎?”
最後,都變成一句話,“我想你了。”
隔着屏幕,她彷彿能看見霍北擎深邃的眉眼,心裏忍不住震顫。
顧初語在對話框裏滴滴答答的打字,“我也想你。”
刪掉,太不矜持了。
他也沒說確定關係呢。
“嗯。”
刪掉,太敷衍了。
她發現,她都不會談戀愛了。
不對,她根本就沒談過戀愛。
當年跟霍北擎還沒戀,就結婚了,時至今日,纔有種心臟被吊着,不知道身何處的酸澀和甜蜜感。
這時候的迴應該矜持,還是放開一點?
都沒等她想好,霍北擎的頭像邊上顯示“正在輸入中……”
霍北擎的信息很快進來,“還好嗎?”
顯然,他是一直在等着的。
顧初語心裏瞬間一片柔軟,回了兩個字,“還好。”
霍北擎隔着手機,很難從這兩個字裏琢磨出她到底好不好,背上還在隱隱作痛,可見劉愛蓮那幾下下手是真的狠。但凡沾到她一點邊,她那細皮嫩肉的,怎麼能好?
“能出來嗎?”霍北擎打好信息,卻沒發出去。
萬一出來了,被劉愛蓮發現,她今晚就別想睡了。
刪掉信息,他換了一條發,“來陽臺。”
收到這三個字,顧初語心虛的看了一眼睡在身邊的劉愛蓮,然後下定決定一般,小心翼翼的起身,挨着身子從牀前挪到門前,像是個初次作案的小偷,處處都透着生澀的小心翼翼。
她心裏知道,去陽臺也就對看一眼,可架不住心跳加速,愣是營造出了要去私奔的既視感。
好不容易來到陽臺,還不敢開大燈,只開了幾盞射燈。
霍北擎家裏燈光大盛,他把窗簾拉到最邊上,站在窗邊跟顧初語揮手,點亮了手裏的手機屏幕,放在耳邊。
顧初語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已經調成靜音的手機屏幕上跳動着他的備註和號碼,她接起來,聽筒裏清晰的傳來霍北擎沙啞的聲音,“初初。”
顧初語瞬間從腳底板麻到頭頂,佯裝鎮定,“嗯。”
霍北擎笑,又叫了她一聲,“初初。”
顧初語:“幹嘛?”
“沒事,之前這麼叫你都不理我,我多補兩次。”霍北擎趁着感冒一把沙啞低沉的好嗓子,像是低音炮。
顧初語心說,膩歪,這是真膩歪。
要是平常,她頭都不回的走掉。
可現實就是她站在原地,遙遙看着不遠處陽臺上身高筆挺的男人。
霍北擎問她,“我們現在算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