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愛蓮從廚房出來把霍陽拉進廚房裏,“來,你最會剝蒜啦,來幫外婆剝個蒜,乖哦。”
辛苦立的乖巧人設,走了就崩,霍陽含淚剝蒜,眼巴巴的看着顧初語和江曜一起出門。
好在人小卻激靈,趁着上廁所的功夫,跑進自己臥室,掏出小手機給霍北擎打電話。
霍北擎接的很快,“陽陽,怎麼了。”
陽陽幾乎要哭了,“爹地,你快來,媽咪被江叔叔帶走了。”
霍北擎慢半拍反應過來,所謂的江叔叔,就是江曜。
“去哪兒了?”
“樓下超市。”
掛斷了電話,霍陽把小手機藏好,又跑到廚房幫劉愛蓮剝蒜。
劉愛蓮看着蹲在地上軟軟萌萌的小人兒,心裏也跟着軟成一團,又給霍陽遞了一坨大蒜,“都給你,剝着玩兒去吧。”
霍陽:“……”
下了樓,江曜微不可查的鬆了一口氣,“我怎麼感覺今兒阿姨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兩人認識那麼多年,也沒什麼好藏着掖着的。
顧初語直接說:“她想讓你當上門女婿。”
江曜半開玩笑半是認真道:“還有機會嗎?嫁妝和聘禮都可以自帶。”
顧初語給了他一個“惹不起”的眼神。
時間還早,江曜說:“附近有咖啡廳嗎,坐一會,我有話跟你說。”
顧初語見他慎重其事的樣子,也跟着有點緊張,找了小區門口附近一家咖啡廳,隨意點了兩杯咖啡,“什麼事這麼着急?”
江曜靠着椅背,“我們認識幾年了?”
顧初語仔細算了一下,“七點多點。”
江曜眼神閃了閃,坐直了身體,深吸一口氣,先拿出一個小小的紀念章出來,“頒獎典禮的紀念章,給你帶的。”
顧初語接過來,仔仔細細的看,那是國內醫學界的最高成就,她沒達到那個高度,但還在路上,“以後我也一定會去。”
“拭目以待。”
江曜挑眉,又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盒子,推過去。
顧初語看見那四四方方的盒子,就想到上次他送給顏嬌送不出去的那枚戒指,一臉迷茫道:“怎麼了?你要賣戒指?”
江曜一口水險些噴出來,直接氣笑了,“送你的。”
顧初語連打開都沒打開,瘋狂搖頭,“不用了,紀念章就好了,我回不起禮。”
這種盒子裏面,不裝戒指也會裝吊墜。她向來不愛戴這些東西,收了還要回禮,肉疼。
江曜側頭看她,意味不明道:“你跟霍北擎也這樣?”
顧初語眼風掃過江曜,想了想纔開口說,“他一般不送這些東西。”
江曜挑眉,有些好奇,“那他送什麼?”
顧初語說:“密碼鎖,衛生棉,羽毛球,玉米蛋糕,銀行卡,玫瑰花。”
很多時候,她裝傻,不代表不知道。
成年人之間的默契,點到即止,不能影響下次見面。
江曜聽在耳朵裏,只覺得瑣碎,但是每一件又都和她的生活息息相關。
打羽毛球時會想他。
喫蛋糕時會想他。
甚至連來大姨媽的時候也會想他。
這些東西,江曜不是不能送。
只怕送了她也不會要。
哪怕要了,也會以另外一種方式回到他手裏。
這是專屬於霍北擎的。
江曜還以爲自己足夠灑脫,但此時此刻,還是忍不住問道:“上次聽安靜說,你大學時候剪輯過我每一次獲獎的cut。”
事實上,安靜看見他的時候,第一句問的就是,你跟初語結婚了嗎?
安靜說,她曾經喜歡他,喜歡到走火入魔的地步。
他無法形容那一瞬的感覺。
驚訝,狂喜,又帶着一種難以挽回的遺憾。
假如,假如再早一點知道,就好了。
剪輯cut這件事,算起江曜這一次,已經是最近被提及的第三次了。
顧初語不知道是聽麻了,還是聽木了,居然能平靜面對了,脣角勾了勾,“確實。大學時候有過一段很黑暗的時光,是你陪我走過來的,後來認識你,也覺得三生有幸。那是我的青春年少,你一直是我仰望的星星。”
人對太遙遠的東西,不會有太大的欲求。
就像人們熱愛馬克思,也熱愛拿破崙,但也沒人要求你跟偉人搞對象,說一說都會覺得玷污。
顧初語對江曜,就是這樣的感覺。天空海闊,星星就應該掛在天上,而不是掉落凡塵。
江曜第一次見發好人卡還發這麼高端的,一時有點拉不下面子,只有胸腔裏潮溼一片,提醒他這裏曾經滿滿當當的裝過東西。
他眼風無意看向顧初語背後,費了些力氣才能勾起脣角,一字一頓的問道:“假如沒有霍北擎,會是我嗎?”
顧初語笑,“爲什麼一定要是誰?”
沒有霍北擎,她也可以孤獨終老啊。
江曜釋然。
還好,不是他也不會是別人,輸得也不算太慘。
江曜要體面,那句話終於還是沒說出口,只是擡眼看向顧初語背後,俊眉微挑,“滿意了?”
顧初語後知後覺的回頭,看見身後站的人,瞳孔縮了縮。
他不用上班的嗎?
怎麼無時無刻都好像從地裏鑽出來似的。
江曜不想失戀了還要喫情敵的狗糧,利索的起身:“跟阿姨說一聲啊,可能這輩子都做不成你家上門女婿了,預約下輩子吧。”
沒等顧初語開口,霍北擎面無表情道:“兩輩子死纏不放,你跟她什麼仇什麼怨?”
顧初語:“……”
她真怕江曜被扎的想不開。
江曜還真想不開,舌尖舔舐過後槽牙,“我不會放棄,霍北擎,你最好別給我機會。”
他拿起外套肚子離開,背過顧初語的時候,眼眶微微發紅。
顧初語有句話說錯了,他們認識不是七年半,是八年零兩個月。
江曜走後,顧初語表面平靜,心裏卻像是被剜了一塊。
愛情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東西,能替代一切東西,可是它走後,卻不能恢復原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