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霍北擎都聽見了吧？
張芸冷汗都下來了，僵硬着身子主動走到顧初語和苗苗中間，“初語姐，我給你佈菜。”
顧初語抿着脣沒吭聲。
不想替張芸說什麼，畢竟剛纔想要把她火坑裏的推的，她是頭一個。
張芸這會都尷尬，就有多想抽死剛纔幸災樂禍的自己。
最後，心一橫，端起桌上苗苗剩下的那兩杯酒，咕咚咕咚幹了。
她甚至都沒跟霍北擎這些人打過交道，可這些人身上的氣場，和對面那些暴發戶完全不同。
都不用動手指，隨便一個眼神，都能把她挫骨揚灰。
她是從骨子裏的怕，生怕喝慢了一秒，會死的更慘，來不及吞嚥的酒液順着女人描畫精緻的下巴流進脖子裏，雪白的裙子胸口都被染成了妖冶的顏色。
可這樣的風景，沒人敢看。
張芸把兩杯酒都喝了，把空空的杯底朝着顧初語，語氣裏帶着懇求，“初語姐，剛剛是我不懂事，說錯話了，您別跟我計較。”
顧初語嘲弄的勾了勾脣角，很清楚這個面子不是給她，是給霍北擎。
霍北擎臉色緩了緩，“你是九院的？”
張芸現在聽見霍北擎說話都牙齒打顫，又不敢說話，咬牙道：“是，您放心，我回去就辭職。”
霍北擎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好像滿意了。
就這麼簡單？
張芸有點蒙，有那麼一瞬間，甚至覺得自己有點小題大做，畢竟，顧初語就是他家一個家庭醫生而已，沒那麼重要吧。
心思一活絡，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逐漸沒那麼怕了，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拿起公筷給顧初語佈菜，“剛纔你沒喫東西，喫點吧。”
霍北擎冷聲道：“滾一邊去。”
他嫌她站過的地方髒了顧初語的腳。
張芸巴不得，立刻退後了幾步，站到另一邊。
其他人幾個人爭先恐後找到自己的位置，橫豎都要避開煞神似的這五個人。
包廂裏氣氛詭異，打眼看去，其他人身邊都有人伺候，就霍北擎幾個身後光禿禿的。
範琛幾個想掐死這些蠢女人的想法都有。
這是怕他們死的不夠快嗎？
“瞎了嗎？”範琛咬牙切齒，“還不去對面！”
傅明舟立刻道：“不用不用，剛纔怎樣就怎樣，我們幾個也沒殘廢。”
這話是明擺着罵對面的人殘廢。
幾個男人臉色跑馬燈似的走了一圈，敢怒不敢言，衝身邊的人撒氣，“去邊上站着，別戳這礙眼。”
等人都散開了，葉妄打着“圓場”：“喫飯喫飯！”他轉到顧初語身邊，“嫂……初語姐，你把人給我，我送樓上去睡，舒服點。”
顧初語肩膀都要被苗苗壓碎了，猶豫了一下，就把人交給了葉妄。
葉妄利落一個公主抱，把人抱走。
霍北擎起身拿了幾套新餐具，拆了筷子，旁若無人的給顧初語夾菜。第二中文網 .dearzwxs.
菜到顧初語盤子裏，他就開始皺眉，“開這麼多年酒吧，就研發這幾樣菜，配色都配不齊。進來的人也烏七八糟。”
夜色老總.傅明舟：“……”
顧初語抿了抿脣，看着霍北擎看似溫柔，實則下顎緊繃的側臉，心裏忽然滾燙。
彷彿他夾過來的不是菜，而是一片小心。
人太多，她要繃着才能不紅眼圈，“我不餓。”
其實是手裏攥着叉子，攥的太緊，這會居然有點放不開，掌心和手指都很疼，她不確定是不是流血了，不敢往外伸，怕他擔心。
霍北擎眼神一瞬暗沉，喉頭滾動了一下，定定的看了顧初語兩秒，拿起筷子，夾起盤子裏的菜，用手託在下面，怕菜汁滴到她衣服上，直接把遞到了她嘴邊，“喫點。”
顧初語實在不好意思當人面張嘴喫他夾過來的東西，又怕不喫，他轉頭就把菜甩廚師臉上，瞪着眼睛跟他僵了幾秒，還是張嘴吃了。
霍北擎問她，“味道怎麼樣？”
顧初語整個人都是酸的，已經嘗不出菜是什麼味道，含糊道：“有點涼了。”
“啪！”
霍北擎放下筷子。
桌上的人都跟着挺直了腰版，生怕他把菜甩在自己臉上。
霍北擎卻只是站起身，拉起顧初語的瞬間，摸到一手黏膩，低頭把她的手翻過來一看，才發現她手裏握着把叉子，握的太緊，到現在他還能感覺到拳頭肌肉的僵硬，叉子尖銳的那頭都隱沒在拳頭裏。
血從她手指的縫隙一直流到手腕。
霍北擎有片刻的怔忪，仔細看去，又覺得那是慌亂，不知道先做什麼的慌亂。
顧初語清楚的看見他眼底瞬間密佈血絲，下顎線崩的很緊，像是牙都要咬碎了。
霍陽還在看着。
她真怕他當面發瘋，有點着急，用另一隻手完好的手拉着他的手用力攥住，往外走，“不是說去凱撒嗎？走。”她又回頭跟司恪說，“我手機在桌底下，一會別忘了給我帶回去。”
司恪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霍北擎腳像是被粘在地上，回頭去看桌上瑟瑟發抖那幾個人。
那眼神，像是看一圈死人。
顧初語用了些力氣，才把人從包廂裏扯出來。
正鬆一口氣，迎面碰上面無表情的唐倩。
一身剪裁合體的小西裝，頭髮也梳的一絲不苟，眼神清明，哪裏有半分醉態。
顧初語看見唐倩，說一點疙瘩沒有是假的，但想起身邊還跟着個易燃易爆炸體，只能佯裝無事的衝唐倩點頭：“唐助。”
她有氣，但絕對不是在這時候跟唐倩算。
否則，霍北擎今晚非把夜色掀了不可。
夜色是傅明舟開的，四捨五入，等於自家財產，砸自家東西賺痛快，實在不值當。
唐倩看了一眼她出來的包廂號，1107，又看了一眼她和霍北擎緊握在一起的手，眼底閃過一絲冷光，連這一聲招呼都沒應，目不斜視的和兩人擦肩而過。
顧初語深吸一口氣，準備走。
霍北擎卻頓住腳步，眯着眼衝唐倩道：“你們家開的耳鼻喉科，她是不是沒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