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初語回以同款眼神，聲音是少有的斬釘截鐵，“不能。”
溫嬈譏諷一笑，“看來你的謝意也很淺薄，那就不必說了。”
顧初語道：“一碼歸一碼，除了這一件，我欠你個人情，以後你需要，我會還你。”
溫嬈溫和漂亮的眼睛眯了眯，“好啊，希望你說話算話。”
等溫嬈走了，苗苗和謝霖也消化過來了，合着這個溫小姐是個情敵啊。
苗苗氣的跳腳，“我還當她是熱心好人！你怎麼什麼都答應，萬一她叫你殺人放火怎麼辦？”
謝霖拉了拉苗苗，示意她別添亂了。
顧初語定定的看着緊閉的手術室門，心說，只要劉愛蓮能活着，那些事又算什麼。
可話到嘴邊，卻是平平穩穩的一句，“回去上班吧，我沒事。”
苗苗和謝霖不肯走，“沒事，請個假就是了，我們陪你。”
走廊盡頭走來一個高大的人影，一邊打電話，一邊快速靠近。
苗苗先看見了，拉着謝霖就準備走，“啊！那什麼，病人還是有點多，還是別請假了。”
謝霖也看見霍北擎了，眼神一深，但也知道自己留下來沒什麼用，轉頭跟顧初語說，“我們先回去，有事電話聯繫。”
顧初語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謝霖知道，她越裝的若無其事，心裏指不定就多難受，又補了一句，“沒事，阿姨一定會沒事的。”
顧初語看向謝霖，聲音聽不出情緒，“謝謝。”
謝霖笑說：“我在。”
顧初語這纔想起來他的小名叫謝謝，知道他故意逗自己笑，心裏一暖，配合着勾了勾脣角，“回去吧。”
謝霖這才走了。
兩人走到樓下，苗苗還死盯着謝霖看。
謝霖摸了一下臉，“我臉上怎麼了？”
苗苗問：“謝醫生，你是不是喜歡顧醫生？”
“咳咳！”謝霖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伸手敲了一下苗苗的額頭，“瞎說什麼呢！”
苗苗捂着額頭，“誰讓你看顧醫生的眼神總是怪怪的……”
謝霖沒好氣，“你有這腦子多跟你師父學點東西不好嗎？言情小說看多了吧，見誰都是喜歡！”
苗苗躲到一邊，不敢吭聲，只好在心裏腹誹，誰讓你眼神太迷人。
……
霍北擎掛斷了電話，正好到手術室門口，“我讓傅明舟調了幾個專家準備着，你看能用就用。”
他看着顧初語蒼白的側臉，明明很淡定的一張臉，可他知道，她心裏指不定多慌。
從前她是越亂越淡定，這一次也在拼命維持冷靜，可她明顯遲鈍了很多，眼神裏時不時會露出一絲茫然無措，像是個被丟掉的孩子。
只不過一瞬，她就又是那個鐵打的顧初語，能扛所有事。
霍北擎曾經恨過她冷血，怕是泰山崩在面前，眼皮都不會眨一下。
可這一刻，他只覺得心疼。六號小說 .6haoxs.
恨自己什麼也做不了，也不能代替她難受，心裏像是被塞了一團溼漉漉的棉花，說不出的滯悶和難受。
“咔噠”一聲，手術室門開了，江曜穿着無菌服，探了半個身子出來。
顧初語連忙上去，“怎麼樣？”
江曜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後的霍北擎。
這大概是他倆面對面，第一次這樣和平的時候。
他轉開視線，還是那句話，聲音卻溫和了許多，把一個夾着通知但的檔案夾遞給她，“做好心理準備，簽字。”
顧初語雖然早有心裏準備，但是看着通知單上“病危”兩個字，心裏還是忍不住發沉，她知道自己這會說什麼都沒用，耽誤時間，抓起系在夾子上的筆要簽字。
手不停的在顫抖，顧初語三個字寫的歪歪扭扭，江曜把通知單收回去的瞬間，一滴眼淚控制不住的砸下來，正落在江曜捏着文件夾的手指上。
江曜第一反應是想去給她擦眼淚，但霍北擎快了一步，掏出手帕，直接放在江曜的手上，直接把他的手推了回去，“擦擦手。麻煩你了，需要什麼，及時跟我說。”
霍北擎聲音不辨喜怒，但話裏話外都把江曜當成了外人。
江曜抓着手帕，轉頭回了手術室。
手術室的門開了又關，顧初語臉上的最後一點平靜忽然碎裂的乾乾淨淨，怕哭了不吉利，拼了命的咬着脣，卻控制不住眼淚，暴雨一樣往下掉。
霍北擎幹看着她難受，心疼又心急，眼眶也跟着發紅，伸手把人按進自己懷裏，白色的襯衫，藏住了所有的眼淚。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了幾次，主刀醫生一瘸一拐的扶着門出來。
顧初語站起身來，卻一步不敢靠近。
是霍北擎上前去，“李院長，我媽怎麼樣了？”
主刀醫生是九院的副院長，姓李，也是九院一把名刀，當初霍北擎幫着傅明舟挖過幾次，結果還是來了九院，也沒成想會在這裏遇見，看了霍北擎一眼，聽見霍北擎那一聲媽，微微揚眉，道：“手術很成功。”
霍北擎剛送一口氣，身後“砰！”一聲。
顧初語身體軟軟的倒了下去。
……
顧初語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
入目處是熟悉的病房，她只怔愣了兩秒，就想起暈倒前的場景，恍惚以爲是做夢，掀開被子起身，急急往外走。
霍北擎提着餐盒進來，“怎麼不穿鞋？”
顧初語紅着眼睛抓住霍北擎的手臂，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媽呢？”
霍北擎一手提着餐盒，單手提着顧初語的腰把人抱起來放在牀上，“手術很成功，不過她失血過多，還在特護病房觀察，明天早上就能進病房了。”
“那邊我派人看着呢，現在不能去探視。你先喫點東西，好好睡一覺。”
手術成功了。
她不是在做夢。
劉愛蓮真的出了車禍，在搶救。
顧初語幾乎要癱軟在牀上，原本心裏憋着一口氣，這會吐出來了，裏面翻江倒海，依舊是酸。
想哭，又覺得矯情。
成功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