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擎知道她的意思，目光坦蕩的說：“放心，我住樓下。”
他還沒喪心病狂到三人同房。
小夏聽到那句放心，感覺自己那點小心思，在霍北擎面前無所遁形，尷尬的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讓你多陪陪她，她昨晚一直在做噩夢。”
想起小念北，她舌尖有點泛苦。不確定霍北擎對這個孩子知道多少，也不敢貿然亂說，索性閉嘴，對着霍北擎微微頷首，跟着肖家的保鏢一起離開。
她走後沒多久，霍北擎接了個電話，也離開了醫院。
病房裏。
顧初語對霍北擎請來的護工阿姨很滿意，不僅手法專業，還面面俱到，人也仔細乾淨。
她問阿姨，“您的工資一般都是怎麼結算？”
阿姨笑說：“您甭操心這個，霍先生已經提前給我結算了半年的工資，我會照顧劉姐到你們不需要我爲止。”她拿了霍北擎的錢，自然也是要向着主家說話的，忍不住說：“這事兒霍先生還不讓我跟您說，就怕您誤會什麼。他對你是真的好，事事都爲你考慮了。”
顧初語想起霍北擎，滋味難言。
早上在劉愛蓮病房門口那一陣，她心裏煩躁，一棒子打死了兩個人，後來隱約記得霍北擎上來過，她滿心記掛的都是劉愛蓮，明目張膽的沒有理他。
他連小夏的醋都喫，這會也不知道生氣了沒。
顧初語起身出了病房換氣，順勢掏出手機看了一眼，通話記錄和信息欄都乾乾淨淨的，本想給他打個電話過去，又怕他在忙，猶豫了一會，還是放下手機。
路過的護士在說其他病房的費用問題，顧初語纔想起來她到現在也沒交過費，專程下樓了一趟。
收費窗臺的護士看着劉愛蓮所在病房的餘額後面一連串的零，羨慕的說：“顧醫生，江院長已經把你住的兩間病房續費了。”
本來就是一連串的零，續費過後又是一串零，餘額都快能把病房買下了。
續費？江院長？
顧初語蒙了一下，很快道：“能把賬單和餘額明細拉給我一下嗎？”
“好。”
兩分鐘後，顧初語拿到明細。
劉愛蓮還在搶救的時候，就有人交過費。
顧初語心裏覺得是霍北擎，但是腦海裏電光火石閃過溫嬈的臉，心裏又有點不確定，多問了一句，“還記得第一筆錢是誰交的嗎？”
“這個真不知道，每天繳費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後面還有人排隊，顧初語也沒糾纏耽誤，轉身離開，先去了趟院長辦公室。
江曜正忙，看見來人是顧初語，臉上瞬間換上笑臉，絲毫看不出早上針對霍北擎的陰陽怪氣。
“嘖，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顧初語隨手把一張卡放在他桌上，“怕你給病人墊藥費喝西北風，順風就過來了。”
江曜只是看看桌上的卡，並沒有拿的意思，故意歪曲她的來意，“這什麼意思？行賄啊？沒用的我告訴你，缺崗請假，該扣錢還是要扣的。”
江曜正色，“何必，就當是我給優秀員工發福利了。”
“那這福利可忒好了。”顧初語說，“直接送錢。”
江曜說：“錢不是重點，現階段找個技術在線還認真負責的醫生太難了，這是人力資本。”
他這是拐彎抹角誇了顧初語。
誇的還是她的專業技能，顧初語因爲記掛劉愛蓮而顯得沉鬱的臉上，終於放鬆些許。
半晌，她開口，“放心，我不會因爲跟霍北擎談個戀愛就離開九院，你不用爲了留我使法子，我就是個小醫生，得你提拔才走到現在，我不會忘恩負義。”
江曜一時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
她這一句話，九曲十八彎的，既告訴了江曜她跟霍北擎現在的關係，也在避重就輕的把他早上挑釁霍北擎，甚至給她墊醫藥費的事情，都歸咎成了挽留她在崗。
江曜不想順水推舟的裝傻，但是話還沒說出口，就聽顧初語說，“下次你別欺負霍北擎了。”
欺負？
他欺負霍北擎了？
江曜要出口的話生生轉了個彎，脫口問了一句，“怎麼？”
顧初語想了想，才認真的說，“他是我的人，你總跟他過不去，總有跟我作對的嫌疑。”她擡眼看向江曜，“他要是有什麼做的不好，你衝我來就好了。”
她語速緩慢，聲音也一如既往的清冷好聽，但是眉眼和語氣裏卻不着痕跡的露出些溫柔的痕跡。
那股子溫柔落在江曜眼裏，是明目張膽的偏愛和有恃無恐的寵溺，像是紮在江曜眼睛裏。
他忽然就想起不久以前跟顧初語出差，霍北擎跟他打起來了，顧初語當時還能護着他，跟霍北擎僵持叫板。
才過了多久啊，就開始護短了。
從前，他是短，這回輪到霍北擎短了。
江曜從不知道，“短”這樣的貶義詞，也會讓他心如刀絞。
因爲霍北擎，他跟她之間的距離被又一次的劃分清楚，甚至覺得，自己早上那一出鬧劇不是挑釁，而是一個反面的助推劑，反而把這兩人推的更近了。
他看着顧初語，張着嘴，眼眶卻莫名發漲，以至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很想問問她，假如有一天，她知道這些偏愛根本就不值，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最終，江曜也沒開這個口，意味不明的勾了勾脣叫，嘖了一聲，“重色輕友。”
顧初語也沒否認，坦蕩點了點頭，無奈又溫和，“沒辦法。”
江曜還以爲自己已經疼到麻木了，在這一刻，卻還是清晰的聽見了心碎的聲音。
顧初語從江曜辦公室出來，已經是中午，到飯點了，掏出手機給霍北擎打了個電話過去，電話響了許久，但是無人接聽。
她就知道，這男人是生氣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陣子被霍北擎纏慣了，她嘴上說着煩死了，可這會人家不煩了，她心裏卻像是被掏空了一塊。
算了……
他不來，她去哄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