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呢?你想做什麼?是不是和當年一樣,再跟他走一次?四年了,你爲什麼要做同一件事,你拿我當什麼?客棧嗎?”
霍北擎近乎恍惚的把話說完,人已經到了顧初語面前。
顧初語卻沒有退,近乎平靜的看着他,像是看一個陌生人。
霍北擎閉了眼睛再睜開,才覺得自己從四年前的走廊裏走出來,正對上顧初語清冷的目光,心裏陡然發空,一低頭,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抓住了顧初語的手。
他鬆開手,就見顧初語白皙的手腕上,清晰的留下幾個紅印子,薄脣短暫的抿了一下,心裏短暫的劃過心疼,就聽顧初語說:“你剛剛說什麼?四年我做了同一件事,什麼事?”
霍北擎剛剛是口不擇言,這會面對顧初語冷靜的質問,卻忽然說不出來了。
是他說的,過去的不再提。
又打臉了。
顧初語卻忽然明白了,忽然就笑了,“所以,你是看見我跟江曜上、牀了?”
她的話像是戳在他七寸,霍北擎臉色肉眼可見的白了下去,額角的青筋突突的跳,說不上來心裏是悶還是疼。
她把話說的這麼難聽,難受的爲什麼還是他?
顧初語看着他的表情,忽然覺得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了。
他從沒信過她,所謂的在一起,忘記過去,在他看來是他一個人的委曲求全。
她早上從江曜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原本想過,事出緊急,沒考慮到男女大防的事情,心裏琢磨着要跟他怎麼說來着,可這會,她只覺得諷刺。
“既然這樣,那就……”
分了吧。
最後三個字還沒說出來,像是哽住了,又像是被嚇住了。
霍北擎上前一步,直接把她抵在牆上,斬釘截鐵,“不。”
顧初語眼角發燙,拼命把洶涌而上的淚意往下壓,好一會才擡起頭,“讓開。”
霍北擎依舊只有一個字,“不。”
顧初語不知道是氣還是屈,橫生一股子惡氣,擡手狠狠把面前的人推開,趕在他逼上來之前,後退兩步,站在安全距離之外,一字一句的說:“下次派人監視我,最好能貼身跟着,否則看不到全場,抓不着證據,虧着您了。”
她轉身要走,霍北擎本能的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顧初語,你喜歡過我嗎?”
一句話,幾乎要把顧初語費盡畢生修行才吞下去的眼淚又逼出來。
喜歡又怎麼樣?
他們之間,喜歡是最廉價的東西。
她從四年前到現在,沒做過一件對不起他的事,爲什麼到了他這裏,她廉價的像個踩着他往別人身上爬的婊。子?
顧初語真的不想再一次把自己的自尊都丟在地上,任他再踩一次,滿腔的話,到了嘴邊,只剩下一句,“管好你自己。”
霍北擎固執的想要一個答案,“什麼叫管好我自己?”
顧初語心口發涼,忍不住回頭說:“要我說說你跟溫嬈大半夜在一輛車裏又摟又抱的事兒?”
吐不出咽不下。
說到底,她也沒高尚到哪裏去,在江曜的電腦裏看見這些照片的時候,她只是看着淡定,心裏翻江倒海的,也想過來問霍北擎。
但是最後,還是選擇相信。
說到底,他們都是失敗過一次的人,從頭再來不容易。
他說過,他跟溫嬈沒有什麼,那她就當沒有什麼。
霍北擎腦子裏空了一下,很快就想到自己跟溫嬈唯一一次同車而行,就是不久之前的晚上。
他當是是掐着溫嬈,怎麼就成了又摟又抱?
“你看見什麼了?”霍北擎問。
顧初語反問:“你看見什麼了?”
都是莫須有的事情,他能說的頭頭是道,怎麼輪到別人就不行了?
顧初語累極了,是真的不想跟霍北擎糾纏,“放開我,我累了,我晚上還要上班,我要睡覺。”
霍北擎一聽她說要上班,忽然說:“你辭職,你想要做什麼,或者你什麼都不想做,我都養着你。”
“我之前說給你開醫院,不是說說而已,已經在籌辦了,你拎包過去就可以當院長。你說你就想做個醫生,也可以,你想要哪些大拿資源,我都給你找來,你辭職,嫁給我,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辭職的潛臺詞,就是遠離江曜。
他自覺自己已經做了最大的讓步。
原來結婚,也是讓過去翻篇的方式。
顧初語閉了閉眼睛,心裏一片荒涼。
霍北擎不肯鬆手,她自己動手,把霍北擎的手從自己的手臂上往下推,他抓的太緊了。
顧初語用了很大力氣,肩膀上的包滑了下來,她剛纔從裏面掏手機,包包拉鍊被打開了。
霍北擎到底是心疼她發紅的指尖,慢慢鬆開手。
掛在臂彎上的包掉在地上,一個精緻的盒子骨碌碌滾出來,一直滾到霍北擎的腳邊才停下。
盒子上的logo,是他給顧初語買脖子上的項鍊那家店的logo。
顧初語也沒有撿起來的意思,只是覺得心酸,只是彎腰提起包包,轉身快步走到家門前,按了指紋鎖,關門之前,遠遠擡頭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渾身緊繃的霍北擎。
忽然笑了。
“霍北擎,你讓我覺得我們倆的過去,就是個笑話。也謝謝你肯娶我,也謝謝你這段時間委曲求全跟我在一起。”
最後一句,她到底還是沒說出口。
可是她關門前的那個表情,平靜的讓霍北擎害怕,莫名就想起一句話。
真正的離開,永遠都是悄無聲息的。
他心裏陡然劃過一抹慌張,剛想上前,腳尖踢到盒子。
盒子骨碌碌往前滾了一圈,擋在霍北擎腳步前。
他頓住腳步,先撿起盒子,不知道是按了什麼開關,巴掌大的盒子咔噠一聲打開了,露出裏面璀璨閃耀的戒指,還有一張小小的支票,飄飄蕩蕩的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