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頭的霍北擎一邊開車一邊說:“他不欺負人就不錯了。”

    霍北擎低着頭把玩手裏的鳴人,不吭聲。

    顧初語問怎麼回事。

    霍北擎照實說:“跟他倆一起玩的孩子嘴裏不乾不淨,讓他倆揍了。”

    怎麼不乾不淨,霍北擎沒說,怕污了顧初語的耳朵。

    顧初語的臉色瞬間就嚴肅起來,先問霍陽:“你受傷了嗎?”

    霍陽立刻搖頭,“沒有。”

    顧初語才說:“對方呢?”

    霍陽不說了,秦貞也不說話。

    “兩條胳膊脫臼了,我已經送醫院了,也去看過了,醫藥費我這邊承擔。”霍北擎替他倆說,隔着後視鏡看了顧初語一眼,有心想看她什麼態度。

    畢竟在這之前,她一直希望他以身作則,不要教霍陽仗勢欺人。

    誰知顧初語只是沉默兩秒,就說:“你們沒事就好。”

    霍北擎楞了一下,半晌,忽然笑出聲,“你是相信我還是相信孩子。”

    顧初語揉了揉霍陽的腦袋,語氣裏盡是溫軟,“信孩子,但你也進步不少。”

    都知道把人送醫院,還去看看了。

    放在以前,別說胳膊脫臼,就是天塌了,對方還得來給他們道歉。

    霍北擎哭笑不得,“還得謝謝您誇獎。”

    顧初語照單全收,“不用客氣,繼續努力。”

    霍北擎隔着後視鏡瞪她一眼,只不過這一眼軟綿綿,多的是情意,毫無威懾力可言。

    顧初語確實是信他,信他不會不辨是非,也信霍陽不會胡作非爲,更信秦貞不會跟着胡鬧。

    有些人只是表面看着冰冷,充滿惡意,可是三觀是正的。

    她一直教霍陽自信挺拔,但不代表要站着捱打。

    沒道理遇到事就自己推翻立場,只問:“那孩子怎麼你們了?”

    見顧初語沒有生氣的意思,霍陽也跟着鬆一口氣,人也活潑了,滔滔不絕的說:“媽咪,那個狗崽崽太討厭了。他罵我就算了,還總扯小姑姑的衣服……”

    顧初語楞了一下,“狗崽崽?”

    這個稱呼這麼耳熟呢?

    霍陽說:“就是範久久。”見顧初語依舊一臉茫然的表情,他脆生生提醒道:“就是之前你跟小夏阿姨去相親的那個人的兒子呀,媽咪,你忘了嗎?”

    他噼裏啪啦說了一串,顧初語連阻止的機會都沒有。

    車裏的氣氛急轉而下,明顯是前面的某人不高興了。

    顧初語哭笑不得。

    範琛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且不說當時他倆沒在一起,相親也沒成功啊,他還把人打的半死。

    霍陽也察覺到氣氛不對,心虛的縮進顧初語懷裏。

    當着孩子面不好說什麼,兩人一路沉默,先把秦貞送回去,等回到南苑,已經很晚了。

    霍陽不敢跟霍北擎回去,生怕他趁着夜黑風高顧初語不在殺人滅口。

    顧初語直接把他安頓在自己這邊。

    等安頓好他,霍北擎沒有在顧初語房子裏多墨跡一秒,毫不留戀的擡腳就走,“我回去了。”

    顧初語本能的伸手拉住他。

    霍北擎回頭看她,語氣平淡,“還有事嗎?”

    顧初語湊上來抱他的腰。百悅 .yue100.

    霍北擎沒躲,但是也沒有回抱她。

    顧初語在他懷裏仰臉問他,“生氣了?”

    霍北擎僵着聲音和嗓子,“沒有。”頓了頓又說:“相親的又不是我。”

    顧初語被他逗笑,“你那會又沒說要追我。”

    霍北擎沉默了三秒,才說:“我跟你說了復婚,是你自己不同意。”

    顧初語鬆開他,“你怎麼說的?”

    霍北擎想了想。

    記得還很清楚。

    他那會說的是,“你這麼急着嫁出去,不如考慮下我?我比你相親的男人優質,還不用互相磨合,我也不介意你的過去……”

    各種。

    可是,哪有什麼過去?

    也難怪顧初語會一點就炸,換成他可能會想一刀把當時的自己捅死。

    霍北擎那會不知道顧初語爲什麼一點就炸,還覺得她不識擡舉,現在想想,分明是自己自以爲是,扎人不知道疼。

    “謝謝。”霍北擎說。

    他這麼主動,倒弄的顧初語不好意思,準備好的話都接不上了,“謝什麼?”

    霍北擎說:“謝你當時不殺之恩。”

    拐彎抹角的承認錯誤,這句話比一百句對不起還管用。

    顧初語一瞬窩心,“也謝謝你。”

    霍北擎低頭看她,眼裏滿是柔情蜜意。

    顧初語脣角邪肆一勾,說:“我倆本無緣,全靠你不要臉。”

    要不是霍北擎臉皮厚,她怕是永遠也沒膽子邁出那一步。

    霍北擎聽懂了,只覺得什麼歲月靜好,相見恨晚的美好氣氛一瞬灰飛煙滅了。

    顧初語怕他想不開,新仇舊恨一塊累計,再去找範久久報仇,把人留下來看着,起身給他倒了一杯水,問道:“怎麼會跟範久久碰到一塊?”

    霍北擎說,“範久久的媽,是葉妄遠房一個姐姐,叫葉晚晴,今天是跟着葉妄媽媽來的。”

    “葉晚晴?”顧初語聽見這個名字,眼睛都瞪圓了。

    霍北擎頓住了話頭,“你認識?”

    顧初語點點頭,“昨天早上有個阿姨來找我,說是老太太介紹她來籤我做她家的家庭醫生,她給我留了名片,叫葉晚晴。”

    霍北擎:“她比我們大不了幾歲,夠不上阿姨。”

    顧初語認真想了想,“我一直覺得那個阿姨看起來眼熟,這麼一說的話,我想起來了,她跟閆太太有幾分像。”

    霍北擎臉黑了下去,“是葉妄媽媽。”

    之前葉妄還口口聲聲說,是他媽媽跟他小姨都看上的人兒,原來是這麼回事。

    “我奶奶根本不會見她。”霍北擎說着,聲音又不受控制的壓低,“她那哪兒是去籤什麼家庭醫生,她怕是去看你。”

    顧初語聽了個重點,眼底盡是八卦,“老太太爲什麼不會見她?”

    照理說,霍北擎跟葉妄處的這麼好,家裏的關係應該也不差纔對。

    怎麼聽霍北擎這意思卻不是那回事?

    他叫方君儀小姨,怎麼叫葉妄媽媽,卻句句都是葉妄他媽?

    到底是人性的考驗還是道德的淪喪?

    霍北擎難得一臉無語的表情,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俊臉上,都帶着顯而易見的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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