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她心裏又陡然涌起一股子酸,希望那個人回來,又不希望她回來。
她也總算明白霍陽當時喫念北的醋的滋味了。
霍陽堅定的點了點頭,又扯到頭髮,這次實在是太疼了,他忍不住啊了一聲。
顧初語緊張的擡起頭,隔着黑布“看”過來,“怎麼了?”
“沒事沒事,差點摔倒。”霍陽疼的齜牙咧嘴,說的卻是雲淡風輕。
“嘖嘖嘖。”門口忽然傳來腳步聲,伴隨着一道陰陽怪氣的女聲,“好一齣母子情深的畫面。我也是才知道,你還有個孩子,叫顧念北?”說着這個名字,她似乎又自己咂摸出滋味來,“念北念北……唸的是哪個北啊?不會是霍北擎吧?”
顧初語聽着這個聲音,某一刻,福至心靈,她開口:“洪羣?”
疑問句,說的卻無比肯定。
洪羣也沒料到顧初語會這麼快認出自己來,不過現在她也沒什麼好瞞着的了,隨手就扯下口罩,徑直走到顧初語身邊,一把扯開了顧初語蒙着眼睛的黑布。
顧初語乍見光亮,還有些不適應,眯着眼睛飛快的緩了一下,看清面前的臉,眼底閃過驚詫,只覺得陌生又熟悉。
熟悉的是,這人確實是洪羣沒錯。
陌生的是,洪羣臉上都是交錯的疤痕,把原本還算精緻的臉蛋硬是給悔的不成樣子,乍一看,還真認不出來這是她。
然後,她從洪羣臉側看見了不遠處的霍陽。
霍陽被綁的筆直的,但是頭頂上被一根從房樑上垂下來的繩子綁住了頭髮,那繩子不算松,霍陽頭髮半長,頭頂一大把被提起來綁在繩子上,隨着小身板搖晃,繩子也跟着搖晃。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偏他在她看過去的時候,拼命擠出一點笑意來。
顧初語看的心都揪起來了,咬牙看向洪羣,“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你對我有仇衝我來,別爲難孩子。”
自從上次在雲波山莊兩人交惡之後,顧初語最後一次見洪羣是在自己辦公室裏。
她被打的渾身是傷,扭着劉滎陽來求她跟霍北擎求情,讓劉家能繼續做霍氏的生意。
她那會跟霍北擎沒怎麼樣,不太好說話,也自詡善惡到頭終有報,所以拒絕了。
她該幫劉家的,早在四年前就已經幫過了。
劉釗拋棄糟糠妻,扶正了帶着私生子的小三,她還要慶幸霍北擎沒伸手幫忙,否則她都要不相信這天道輪迴了。
顧初語生平第一次後悔。
不是後悔沒幫洪羣,而是後悔一開始就不應該幫劉釗,否則,哪來洪羣什麼事,又怎麼會連累到霍陽頭上。
聽見孩子兩個字,洪羣看向顧初語的眼睛裏已經不僅僅恨,還帶着一股子燃燒的怒火,擡手狠狠一巴掌扇在顧初語臉上。
顧初語動不了,只能生挨這一巴掌,臉上火辣辣的,嘴裏也一股子鐵鏽味,可見洪羣用了多大力氣。
“你別打我媽咪!”霍陽尖叫着就要衝過來,“你這個壞女人!”
霍陽被一嚇,愣在原地。
顧初語看着他頭頂被拉的筆直的頭髮,心裏攪着疼,“站回去!”無憂 x.
霍陽睜着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解,但是卻還是聽話的站了回去。
洪羣哂笑一聲。
以爲這就結束了?
不。
她擡起手,攥着手裏的石頭狠狠的往顧初語臉上劃去。
顧初語怕霍陽又要衝過來,咬着牙硬是醫生沒可能,但是身體本能還是讓她拼命往邊上側開臉。
原本應該劃破整張臉的石塊,狠狠劃過她的鼻尖,空了一段,擦着眼尾過去。
洪羣用力氣很大,顧初語先是一陣麻木,很快就感覺皮肉好像被撕裂了,眼底有濃稠的東西滲進來,是血,鮮紅的顏色,有點澀眼。
顧初語心如擂鼓。
差一點點,差一點點就是她的眼睛。
差一點點,這些傷要是落在霍陽身上,她會瘋。
洪羣看着她血流滿面的臉,忽然笑出聲來,“哈哈哈哈,你看,她也被毀容了。”
說完,沒等顧初語回過神來,就站起身,對着顧初語一陣瘋狂的拳打腳踢,嘴裏罵罵咧咧。
“你怎麼不去死!你去死!去死!”
“你好意思跟我提孩子?滎陽死了,他是被你逼死的!你憑什麼還佔着別人的孩子扮演什麼母慈子孝!你陪他一起去死!”
顧初語根本動不了,只能被動承受,盡力把頭往胸前勾,怕被霍陽看見臉上的血。
霍陽拼命的哭叫,讓洪羣住手,可他一動,就感覺頭上像是被撕裂了。
可他怎麼叫都沒有用。
眼看着顧初語被洪羣打的一動不動,不知道是死是活,可是從頭到尾,她都沒有聲音。
霍陽眼底通紅,尖叫一聲,猛地往前一摔,頭上的繩子還在半空晃悠,上面還綁着一把頭髮,沾了血。
也是巧了,這一摔,他腳上的繩子鬆了。
洪羣跟瘋了一樣瘋狂對着顧初語又踢又打,霍陽的哭聲和尖叫聲對她來說好像是背景音樂一樣,他叫的越慘,她越興奮。
霍陽喘着粗氣,卻是出奇的鎮定,一邊保持着放聲尖叫,腳下卻快速把繩子踢開,一擡眼,就見洪羣高高舉起一根跟他手臂差不多粗的棍子,往顧初語臉上砸。
他瞳孔一縮,都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猛地撲上去。
手被綁住了,拉不了洪羣,他直接趴在顧初語身上,護住顧初語的頭和臉。
“砰!”一聲。
霍陽抽了一下,咬着牙不動,還往顧初語身上爬了爬,想用小小的身體把她護的嚴實一點,嘴裏嘟噥道:“媽咪……你不要怕……”
“砰!”又是一聲。
顧初語從短暫的眩暈中清醒過來,意識到撲在自己身上的是誰之後,想掙扎,卻被霍陽死死的抓着衣服,她焦急中,聲音嘶啞而崩潰,“霍陽!你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