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霖正往腳上套一次性鞋套,聞言咔噠一聲,把鞋套上的皮筋拽斷了。

    顧初語懷裏的霍陽聞言踢着腿蹭下來,“我要看我要看!”

    顧初語趕忙鬆開他,聲音裏都是寵溺,“慢着點。”

    霍陽衝到謝媽媽跟劉愛蓮身邊,劉愛蓮身體剛恢復好,顧初語有特意交代過,霍陽不敢一下蹦到劉愛蓮懷裏,乖巧的蹭在她身邊。

    謝媽媽看着霍陽,眼底都是光亮。

    都不用親子鑑定,她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就是顧初語的孩子,小朋友的眉眼和神韻跟顧初語小時候一模一樣。

    可是她連顧初語什麼時候有孩子都不知道。

    她眼底一瞬情緒錯亂,眼眶一下就紅了。

    忽地,一雙溫軟的小手伸過來,摸了摸她的臉,“謝奶奶,你怎麼哭了?”

    謝媽媽愣在當場,眼淚不受控制的流的更多。

    倒是把霍陽也嚇了一跳。

    劉愛蓮也哎喲了一聲,忙不迭的回身去找紙,“怎麼了這是?”

    謝霖跟顧初語一起往這邊走,察覺到自家媽媽的不對,上前一步一屁股坐在她身邊,伸手攬着她的肩膀,一副無奈的語氣:“行了行了,不就是想抱孫子嘛,看見人家孩子就眼饞,還非要弄一出叫我難受。服了,我明天就帶人回來見你行吧?”

    劉愛蓮一聽是這事,也跟着犯愁,“謝醫生已經有對象了啊!就剩我們家初語了……你看看你,還不急不忙的樣子!”

    顧初語無辜躺槍,縮了縮脖子先溜爲敬,鑽進廚房給他們端茶倒水。

    家裏已經完全收拾好了,顧初語原本以爲自己會不適應,可是這一刻心裏卻出奇的寧靜。

    客廳裏其樂融融,有朋友有孩子,還有長輩。

    那種感覺很溫馨……

    像是……

    家。

    ……

    謝霖攬着謝媽媽肩膀的手緊了緊,示意她情緒太過,容易被看出端倪來。

    謝媽媽這纔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失態,連忙擡手擦了一下眼淚,艱難的消化完了劉愛蓮的信息之後,腦子裏嗡嗡的,先忍不住開口撫慰劉愛蓮的情緒,“嗨!別急,兒孫自由兒孫的福氣。”

    謝霖:“……”

    我不算兒孫是嗎?你急什麼呢?

    也幸虧他是習慣了自家媽這樣子,否則他真怕自己會忍不住黑化。

    謝媽媽看着霍陽,是真的眼饞,想抱抱,好在霍陽雖然生了一張跟霍北擎一樣的厭世臉,卻是個討喜懂事的孩子,加上自從跟顧初語一塊之後,養了點骨氣出來卻把骨頭抽走了。

    從前是規矩大,要行端坐直。但顧初語身邊的人都樂意慣着他,能扛着決不讓走,能抱着絕不讓扛,裴恩均都恨不得把着他上廁所。夢島書庫 .mdsku.

    霍陽順勢就往謝媽媽懷裏靠了靠,謝媽媽一開始還有點慌亂無措,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謝霖從旁一邊“嫌棄”一邊把她的手放在霍陽的肩膀上,“看看您這樣吧,陽陽這麼大您都不敢抱,還帶孫子,省省吧。”

    謝媽媽順理成章就抱住了霍陽。

    軟軟的,身上帶着先洗衣液的香氣,混雜着奶香,好聞的很。

    謝媽媽眼睛都跟着亮了幾分。

    霍陽正看着顧初語從小到大的照片看的高興,指着顧初語五六歲時候穿着的意見海軍款式的毛衣說:“小媽咪穿的這個好看,我想要買。”

    這是顧初語小時候,他叫小媽咪也沒錯。

    謝媽媽看了一眼,脫口說:“這個買不到的。”

    這是她臨走的時候給顧初語織的。

    她一眼就認出來。

    別人其實都沒什麼大感覺,只有謝媽媽,像是做賊心虛,解釋了一句,“我看着衣服好像是織的,又隔了很多年了,肯定買不到。”

    劉愛蓮也看了一眼,嘆了一口氣,遙遙看了一眼在廚房忙碌洗刷的顧初語,聲音低了幾分,“是買不到,這衣服是媽媽織的。”

    劉愛蓮是個爽快性子,覺得跟謝媽媽投緣,加上對謝霖印象也不錯,現在又成了鄰居,一番聊天,已經把自己跟顧初語的關係都說完了。

    在場的都知道這衣服是顧初語的親媽織的,只有霍陽不知道,拉着劉愛蓮的手撒嬌,“外婆你再給我織一件好不好?”

    劉愛蓮露出爲難的神色,正沉思着,就聽謝媽媽說:“你外婆身體還沒好呢,你要是喜歡啊,謝奶奶給你織一件,我看着也不復雜,應該能複製出來。”

    劉愛蓮笑了,“也行,麻煩你啊老謝。我跟你說啊,初語可寶貝這件衣服,收的好好的呢,就是穿的舊了,給霍陽穿也不太好,你要是有什麼花紋看不清,我回頭讓她找了給你送過去當樣板。”

    劉愛蓮的話一出,謝媽媽愣住,好一會都說不出話來。

    謝霖看了她一眼,就見她低着頭,一滴豆大的眼淚砸下來,心裏一個咯噔,忙起身道:“媽,該回去睡了,我明兒還早班呢,您不說好了要給我做早飯。”

    劉愛蓮拍了一下腿,“哎喲,你瞧我,剛搬家太高興了,留你到這麼會。孩子明兒要上班不能耽誤,回吧回吧,咱老姐倆多的是時間。”

    謝媽媽點點頭,放開了霍陽。

    謝霖順勢攬着謝媽媽,跟劉愛蓮道別。

    家就在樓上,犯不着等電梯,兩人順着樓梯上樓,樓梯口漆黑一片,安靜的只能聽見兩人的腳步聲。

    確定身後沒人跟來,謝媽媽才放肆的哽咽出聲,死死的抓着謝霖的手,“你聽見了嗎?阿霖,那衣服是我給她織的,她可寶貝呢,這麼多年她一定特別想我!我……我……我有罪啊!”

    她說着,渾身顫抖,聲音都穩不住。含混着哭聲。

    謝霖攬着她的肩膀,心裏一瞬百感交集,“哭什麼,這是好事。說明她其實很在意你,你好好活着呀,要給她帶孩子,看着她嫁人。”

    謝媽媽一邊嗚嗚的哭,一邊在謝霖懷裏拼命點頭。

    可他們誰都知道,正是因爲在意,那麼多年的錯過才那麼的不能原諒。

    謝霖一瞬間也紅了眼眶,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有罪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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