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屏幕上跳躍的陌生號碼，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電話對面傳來齊恆的聲音，“你不在醫院？”
顧初語插着口袋站在醫院的迴廊裏，睜着眼睛說瞎話，“不在。”
“哦……”齊恆笑着，聲音裏半是揶揄半是挑逗，“可是我看見你了，怎麼辦？”
“……”
顧初語往邊上掃了一眼，果然瞧見走廊盡頭的齊恆。
合着多問那一句，純粹是多了幾毛話費花不出去。
掛斷了電話，沒等齊恆過來，顧初語主動走過去，聲音平靜，好似剛纔睜着眼睛說瞎話的人不是自己，“有事嗎？”
齊恆收起手機，半開玩笑道：“沒事就不能找你？”
顧初語就很煩他這種自以爲很有魅力的樣子。
他還不如最開始遇見時候冷着一張臉有意思，“這裏是醫院，不是敬老院。”
齊恆微瞪眼睛，“就開個玩笑，這麼較真？”
他這麼一說，顧初語才後知後覺，她說的話不僅不客氣，甚至還有點刻薄。
她自己也恍惚了一下。
從前她總是對霍北擎的極端和刻薄多有微詞，離開了他，她開始變得沒有耐性，不願意與人趨於委蛇。
更悲哀的是，她發現這些是霍北擎慣出來的。
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他把她捧在掌心，哪種好，有時候真的讓顧初語覺得自己做什麼都可以。
你看，你口口聲聲說互不相干，兩不相欠，做的每一件事都好像帶着他的影子。
到底是被同化成了另一個人更可怕，還是你走到哪兒，都能從周圍人身上看見他的影子更可怕？
顧初語覺得難受，努力想讓從前雖然並不好相處卻還算溫和的自己回來，低低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齊恆意外挑眉，“爲什麼道歉，又不是你的錯。”
顧初語一瞬覺得身心俱疲，不想費心思防備齊恆，閉了閉眼睛，“齊先生，我們不是一路人，您有事說事，沒事的話還是不要找我了，我只是個醫生，除了看病，真的解決不了您身上任何的問題。”
齊恆定定看了她幾秒，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銀行卡來，“想哪兒去了，我只是來給你送這個。”
顧初語睜眼看了一眼，才發現齊恆手裏捏着的是自己的銀行卡，頓時愣住。
仔細想了想，隱約想起來是昨天在酒店遇見霍北擎，匆匆忙忙間把他錢包裏的東西都弄掉了地上，撿起來的時候不小心把自己的卡也塞進去了。
她一時無語，甚至還有點囧，紅着臉伸手接過卡，“謝謝。”
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銀行卡的時候，齊恆忽然擡高了手裏的卡，叫顧初語抓了個空，俯身定定看着她，“打算怎麼謝我？”
顧初語被噎了一下。
齊恆也不着急，捏着薄薄的卡片在指間來回翻轉把玩，“上次救了你的命，這次還了你的卡，求你辦件事不虧吧？”
想要跟一個人毫無瓜葛，前提得是你不欠着人家的。第五小說 .d5xs.
她跟齊恆這個人情遲早要換，否則隔三差五弄個小場面來搪塞，永遠也還不完，但是她不放心齊恆，眼底的窘迫轉瞬又變成了警惕，“先看齊先生說的是什麼事，殺人越貨，違法亂紀的事兒肯定不行。”
齊恆無語，半晌才道：“你把我當黑澀會？”
顧初語想到李梟和繞在他身邊的那些個凶神惡煞的保鏢，抿脣沒吭聲，但是眼神很明顯，就是覺得他不乾不淨。
齊恆看見她眼神那一瞬間，莫名萌生一種解釋的衝動。
旋即又覺得自己可笑。
他做什麼，什麼時候跟別人解釋過。
何況，站在這裏把自己的身家都數一遍的行爲實在是不好看，他還沒舔着臉到這個地步，只說：“放心吧，你說的這些都不會叫你做，過幾天我要參加個宴會，不好帶太多人，需要有人幫我帶着澤澤。”
顧初語狐疑，又確認了一句，“你確定只是幫你帶着澤澤？”
齊恆點頭。
顧初語又問：“要進會場嗎？”
齊恆：“當然。”
“以什麼身份？”
她不想做齊恆的女伴。
齊恆聽出她的話外之音，只覺得齒關一陣痠疼。
給他辦事的人都是上趕子，他已經很久沒遇見過顧初語這種不知死活的了。
下意識就吸了一口氣，想發脾氣，但是又很清楚的知道他發脾氣顧初語不僅不怕，還會藉機越逃越遠，只能把沖天的不滿壓下去，做出認真在想的表情，最後說：“澤澤的家庭醫生？”
顧初語說：“不行。”
齊恆這次是很的惱了，眼神有一瞬冰冷。
顧初語不好把人惹急了，補了一句，“隨行醫生就好，我們之間畢竟沒有合同，怕會穿幫。”
一個醫生而已，會穿什麼幫？
無非還是不想跟他過多牽扯。
齊恆氣極反笑，“沒良心的女人。”
顧初語不置可否，當初她救澤澤，他回頭就來恩將仇報，兩人半斤八兩，實在沒什麼好說的。
齊恆仗着她不會發脾氣，站在走廊裏跟她閒扯，期間顧初語的電話一直在響，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裴恩均。
裴恩均這時候找她，肯定是大事。
齊恆還算識相，說了一句，“你先忙你的，我走了。”
顧初語把人送走，打電話給裴恩均，裴恩均直接掛斷了，給她發信息，“不太方便，信息說。”
回到病房的功夫，裴恩均發了許多信息，有文字圖片也有語音。
顧初語挨個看完了，臉色也越來越沉。
正好到了秦貞病房門口，她暗自調整呼吸，緩了好一會，才推門進去，剛進去，就發現病房的簾子已經拉開了，病牀上空空如也，倒是衛生間裏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顧初語有點不放心，擡手敲門，“阿貞？”
她聲音響起的瞬間，裏面嘩啦啦的水聲瞬間像是被按了開關鍵，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