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下班之前，葉主任給了她兩本手札，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雖然翻閱的痕跡很明顯，但是不管是書面還是內部扉頁都被保護的很好，上面清晰的寫着“葉亭加”三個字，那是葉主任的名字。</p>
葉主任說：“這是我這些年總結下來的筆記，有的是我親身經歷，有的是書裏得來的，也有我父母一輩傳下來的，你拿去看，不懂的來問我。”</p>
顧初語捧着兩本手札，心知葉主任是真的沒有藏私，感動之餘又生決心，“您放心，我一定不會給您丟臉。”</p>
葉主任欣慰點頭，揮揮手讓她下班，“今天本來沒排你班，先回去吧。”</p>
顧初語把手札小心翼翼的放進白大褂邊上的大口袋裏，慎重其事的拍了拍。</p>
開玩笑，比起她送的那套茶具，這纔算是真正的寶貝。</p>
跟葉亭加告別，她轉身去休息室換衣服，琢磨着什麼時候登門拜訪葉亭加敬拜師茶，否則，總感覺口袋裏的東西沉甸甸的，她好像個白嫖怪。</p>
剛打開櫃門，就聽見裏面的手機嗡嗡作響，她拿起來看了一眼，是個完全陌生的號碼，在這之前，已經打了七八次了。</p>
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接了起來，問：“哪位？”</p>
對面傳來很輕一聲笑聲，“怎麼，想過河拆橋？”</p>
顧初語幾乎是瞬間就挺直了腰背，因爲拜師葉亭加生出來的那點高興和沉重情緒，都潮水一樣的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緊繃和陰霾。</p>
隔了好幾秒，她纔開口，“秦笙？”</p>
秦笙懶懶的應了一聲，“出來喫個飯？”</p>
顧初語心裏又是一咯噔，腦子裏還沒反應過來，嘴上已經下意識說出了拒絕的話來，“不了，我喫過了。”</p>
秦笙笑了，“之前我給你電話，你一次都沒接過。後來是你自己聯繫我，說要跟我走，怎麼，現在又反悔了？”</p>
他話說的雲淡風輕，顧初語卻聽見了濃濃的威脅感。她閉了閉眼睛，心知按照秦笙的勢力，她現在的行蹤也瞞不住。</p>
她要是不去，他十有八九會直接殺到醫院來。</p>
有些事，到底還是躲不掉。</p>
何況霍北擎的病迫在眉睫，她沒工夫跟秦笙玩什麼貓捉老鼠的遊戲。</p>
不就是一頓飯麼，誰怕誰。</p>
顧初語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底已經一片清明，語氣淡淡道：“你在哪兒？”</p>
“輕語樓999號包廂。”</p>
顧初語不知道輕語樓在哪裏，正想問，就聽秦笙道：“算了，估摸着你也找不着，我給你發個定位，你把我微信加上。”他略略一頓，又補了一句，“要麼，我去接你？”</p>
顧初語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加他的微信，這會當機立斷，一點猶豫都不帶有的，“不用了，你加我一下。”</p>
掛斷了電話，她手機微信上就收到了一條驗證信息，“秦。”</p>
她開車到了秦笙給的地址，才發現輕語樓是剛開的餐廳，門口的花兒還是新鮮的，上面寫着贈送人的名字，顧初語只匆匆瞄了一眼，恰好廊下的空調風轉到這裏，吹起花籃上的字條，顧初語什麼也沒看清，更沒放在心上，低下頭掏出手機，順手給霍北擎也發了一個位置過去，後面跟了一行文字，“報備行程，在這裏喫飯，可能回去晚一點，不用等我。”</p>
她這邊剛把信息發完，霍北擎的電話就打了進來，顧初語腳步不停，一邊往裏面走，接起電話的瞬間，脣角勾起，是真心實意的笑了，“這麼快，趕着查崗？”</p>
霍北擎說：“等一下。”</p>
顧初語聽見電話裏一陣窸窸窣窣，還有說話的聲音，好像是傅明舟，很快，聽筒裏就安靜了下來，只餘霍北擎低沉性感的嗓音，“跟誰一起喫飯？”</p>
顧初語想起秦笙，就興致缺缺，明明也沒做什麼，可是面對霍北擎的時候，總覺得好像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兒了一樣，心裏莫名發虛，本能的就扯了個謊：“跟同事。”她瞄了一眼門口新鮮的花籃，“聽說這邊剛開業，味道不錯，來嚐嚐。”</p>
霍北擎就沒多問什麼了，只說：“好，一會我來接你一起回去。”</p>
顧初語一點都不想他在秦笙面前露臉，但是她拒絕不了霍北擎的任何要求，她強忍着鼻酸，溫聲道：“嗯，你到了打我電話。”</p>
掛斷電話的功夫，顧初語從電梯裏出來，立刻有帶着耳麥的服務生迎上前來，“顧小姐是嗎？”</p>
顧初語點頭。</p>
服務生領着她往前走，“這邊請。”</p>
顧初語只當是秦笙安排好的，跟着服務員往前走，轉過彎就是999，服務生做了個請的收拾，就很利落的轉身退下，留下顧初語一個人站在包廂門口。</p>
包廂門還沒關好，好像剛剛有人出來過，隔着一點縫隙，她聽見裏面傳出來的笑聲。</p>
咯咯咯咯的好像雞叫。</p>
顧初語暗道了一句，巧了，這聲音跟葉妄有點像呢！</p>
他樂起來的時候剎不住，就是這麼笑的。</p>
所以，這房間裏不僅僅只有秦笙一個人？</p>
顧初語心裏都不知道該緊張還是慶幸了，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用手把嘴角扯出一抹職業假笑，這才伸手敲了敲門，聽見秦笙揚聲叫了一句，“請進。”隱約還夾雜了一句，“未婚妻……”什麼的，顧初語沒聽清，擡手壓下門把手往裏一推。</p>
裏面的人齊刷刷看過來，看見顧初語的瞬間，包廂裏一瞬一片死寂。</p>
“砰！”一聲，不知道誰的碗掉在地上，碎了，顧初語感覺自己的腦子跟心也一塊碎了，臉上的笑容本就是強扯出來的，這時候怎麼也維持不住，肉眼可見的落了下去，看着這一屋子熟悉的人，她心裏只有一句話。</p>
秦笙，敲你令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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