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凌棲曜搭檔了這麼多年了，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己這個木頭一樣不解情誼的合作搭檔如此失態的一面，讓他產生了幾分想要看戲的心思。
他還想再說點什麼，凌棲曜手扣了一下桌面。
“黎導，第17號還在等着呢。”
黎又民愣了一下，剛纔只顧着看笑話，居然忘記了上一個
這麼一瞅，那17號演員正尷尬的站在原地，幾乎想要摳出一個墳墓將自己給埋進去一樣。
聽到凌影帝點了她的名字，她立刻感激的擡起頭來，柔弱可憐又無助。
黎導下意識的皺了一下眉頭，他可不太喜歡這麼多心眼的演員。不過不喜歡是一回事，最重要的還是要看演員自己的演技水平的。
他清了清嗓子，遮蓋着眼底的尷尬：“17號，你準備好了嗎？”
紀西顏看到那小花的目光瞬間就暗淡了下去，她也真替這人感覺尷尬，居然已經連名字都忽略的地步了。
不過，能加到他的戲份裏面的試鏡女演員，這人不管是帶資進組還是實力演員，心思到底是不一般的，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
只是到底是心裏懷揣着事，在加上也是一個靠着金主來推薦的，演技水平也只能達到乾瞪眼，表情包式哭法的地步了。
黎導直皺眉，完全沒有剛纔和氣的語氣了，拍着桌子道：“什麼妖魔鬼怪都塞到我的劇組裏面，自己有多大本事，自己心裏沒點數嗎？”
他雖然人到中年，但到底是中氣十足，一吼震懾了旁邊所有的人。
那小花的眸子裏面立刻盈滿了淚水，一幅可憐兮兮的模樣看了一眼凌棲曜，柔弱可憐的模樣，很容易激發男人的保護欲。
可惜她看着的是一個銅牆鐵壁的鋼鐵直男，看着你哭的樣子只會毒舌吐槽一句“醜死了”的那種。
凌棲曜不爲所動，冷淡道：“下去吧，將裝可憐的功夫用在演技上，你能跨越很大一個高度。”
紀西顏在旁邊看着，也被嚇了一跳，一擡頭就對上了凌棲曜冷冷淡淡的眼神。
這股冷氣明顯是朝着自己來的，冷冰冰的吐出來三個字：“下一個。”
紀西顏欲哭無淚，好好的一次滿懷期待的試鏡，沒想到面試員卻是自己的老仇家。
雖然不抱有希望了，但她的性格可是不允許就這麼平白無故退縮的。
凌棲曜把她的這一些情緒變化看在眼裏，心裏也多了幾分驚訝，到是對她高看了幾分。
凌棲曜到是沒有上來直接毒舌爲難她，問了一句：“劇本看完了嗎？”
紀西顏立刻嚴肅臉：“劇本已經看過了，請老師多多指教。”
凌棲曜一點也沒賣她面子，“呵”了一聲：“別來我這裏賣弄本事，剛纔的話對你也適用。”
紀西顏心裏無端生起一陣邪火，她握了一下拳頭，但理智告訴自己還是不能發泄出來。
凌棲曜對她軟捏的態度不滿意，還想再說點什麼的時候，一旁黎導咳嗽了一聲。
“棲曜，有事私下再談，後面還有好多人等着呢，抓緊時間。”
說着，他挑了挑眉，小聲趴在凌棲曜耳邊說：“我賣你個面子，你也別做的太顯眼了。”
凌棲曜臉上的表情險些沒能維持的住，敢情他在這教訓人呢，就被平白無故當成了打情罵俏！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試鏡，他敲了一下桌子，目光略過旁邊的籤筒。
“既然劇本都看過了，你自己抽一個吧。”
紀西顏驚訝的擡起頭，一旁的黎導也皺眉了。
他在得知紀西顏這個名字的時候，憑藉着人脈查了一下關於這個小姑娘的資料，所得到的大多數結果都只有“花瓶”兩個字。
原本黎導還有點不相信，但看了一眼她以前的劇，包括這一次的《陌上花開》之後，他也認同了這個觀點。
雖然進步是有的，但也達不到信手拈來的地步。
但現在，凌棲曜居然以選女主的方式來應求一個女配的試鏡，確實有點太過了。
黎導想要中和一下兩人之間的關係，剛開口了一個字，就被直接打斷了。
“好了，演員就要有高要求，黎導也不希望劇裏面加人一個沒實力的人進去吧。”
看到黎導的反應，紀西顏的心更涼了，她知道這幾乎還是被官方勸退了。
咬了咬牙，她上前一步，從籤筒裏面抽了一個，雙手遞給了凌棲曜。
凌棲曜看了她一眼，低下頭去看籤子，這下子，皺眉的人變成了他。
只看了一眼，黎導臉上就帶起了幸災樂禍來，覺得終於能不看這個傢伙端架子了。
事實證明，凌棲曜不是那種會以私心犯險的人，但他的運氣也着實不太好。
籤子內容是劇本第37段，並不是什麼十分複雜的劇情，卻是需要雙人對戲的。
凌棲曜的目光從籤子上移開，看了一眼面前忐忑不安等着他的紀西顏，覺得頭更疼了。
他轉過頭去看黎導，給他眼神示意一下，卻被對方誤會了。
“那個……西顏啊，你抽到的是第37幕，一會讓棲曜幫你搭一下戲。”
他的話剛說出口，就被凌棲曜給登了一下。不過這也是順理成章，畢竟在整個試鏡場合裏面除了凌棲曜一個演員之外，其他的都是編劇和策劃或導演一類的，任由哪個搭戲都不合適。
你說上外面找？先不說會給演員創造壓力，單今天試鏡全部都是女性角色，總不能讓哪個女星來反串吧？那樣太違和了，反而看不出試鏡的效果。
黎導拍了拍凌棲曜的手臂：“好了，你辛苦一下，我允許你在裏面夾帶私貨。”
在得知凌棲曜是自己的搭戲對象的時候，紀西顏心說徹底的涼了，別看試鏡是一個人展現實力的事情，可要是有一個全方位碾壓你的合作對象，你就純粹是個弟弟。
凌棲曜撈過一邊的劇本，頭也不擡的翻看道：“我給你五分鐘的準備時間。”
別無他法，紀西顏只能快速瀏覽那一段的劇情。
這一看之下，兩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這一段劇情主要是女三幫助女主角上位之後，愛上了捂着馬甲的反派，這一段就是對他告白的片段。
雖然依照演員的素質來看，無論是什麼劇情，紀西顏都必須要融入其中，做到最好，但要讓自己這個毒舌自大狂告白……
紀西顏擡頭看了一眼對面也在看劇本的凌棲曜，卻發現對方也在看着自己。不知道是否是錯覺，只覺得他的視線更冰冷了。
這公平公正的，這個凌棲曜不會以爲自己耍心機作弊了吧。
她的手一抖，不敢再看對面那張冷臉，如果要合作搭檔的話，她寧願選擇虞城風。
不過這也只是想想而已，恐怕自己連這個進組的資格都沒有。
在心裏默唸了一遍臺詞，仔細揣摩了一下心境表情和動作，紀西顏閉上眼睛，在腦子裏面演練了一番。
幾分鐘後，她站起身來，朝着凌棲曜鞠躬：“凌老師，請多多指教。”
凌棲曜一點頭，大踏步的朝她走了過來。他雙手背在身後，走的每一步都很穩當，舉手投足盡顯帝王姿態。
紀西顏只覺得胸口似乎有一股威亞，強大的氣場讓她的表情變得略有些僵硬。
很快，凌棲曜就越過她，負手而立。
“清歌，你跟了星玥幾年了？”
紀西顏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這才從剛纔的氣勢中找回了狀態。
她低下頭，不敢看面前威嚴嚴肅的人：“五年了，殿下。”
“是嗎？”凌棲曜像是在詢問，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五年了啊……居然這麼快嗎？”
紀西顏不敢揣摩君王的意思，低下頭迎合道：“是五年了，這裏面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日子自然就快。”
凌棲曜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風調雨順，國泰民安？這是兩個好詞，只是用在這裏可惜了。”他的笑容摻雜了太多的無奈和諷刺。
紀西顏不敢多言，這話，她也是萬萬應和不能的。
凌棲曜猛得轉過頭來，一雙鷹隼一樣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人，幾乎要深入人的骨髓和靈魂一樣深刻。
“清歌，你告訴本王，我對星玥所做的處罰是對的嗎？“
紀西顏的身體劇烈的顫抖了一下，訥訥道：“奴婢不……“
只是她的話還沒說完，下巴就被一雙手死死的捏住，強迫她擡起頭來直視眼前的人。
“看着我，把你內心的想法說出來。”
凌棲曜的氣勢太過強大，就像是一頭盯着獵物的猛獸一樣，死咬着不鬆口。
而那一雙深邃眼睛只一米一個之隔，卻又似很遠，如層巒疊嶂的迷霧，將人吸入此種，茫茫然深陷此中來。
紀西顏只聽到自己心跳如擂鼓的聲音，一點點的，還帶着一點節奏，“咚咚咚”，快要從胸膛裏面蹦出來了。
她情不自禁的開口道：“我……仰慕您很久了，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