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感覺到了羞愧，而是無法面對衆人鄙夷外加厭惡的目光。
角落裏，鄭錢豁然起身，冷聲道：“我以鄭氏集團副董事的名義正式通知段家，我們兩家中間的一切合作就此終止，段家將永遠被我鄭家列入黑名單。”
他話音落下，身旁又有一位中年女子起身，冷聲道：“秋月商貿也正式宣佈，單方面和段家解除合約，像這種忘恩負義的家族，我們高攀不起。”
“我們劉家也一樣，終止合作！”
“我也一樣！”
“終止合作！”
“……”
到場的很多人，都和鄭家有着密切的商業往來。
雖然這麼多年來，段家早已將中心轉移到了栽培武道人才，很少打理商界的事情。
但話又說回來了，培養武者是需要大筆錢的，所以即便是那些豪門，也會有屬於自己的產業。
鄭家在武道浪費了這麼多精力，商界的生意早已一團亂麻。
從前有在座的‘盟友’扶持着，還能繼續維持。
可一旦失去了這些盟友的支持，鄭家在商界的企業，很快就會土崩瓦解。
望着場中先後站起來解除合約的十幾人，段永清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致。
如果這些人說的都是真的，那麼段家將會迎來最嚴酷的寒冬。
本來武道上的造詣就不高，若是再失去了商界的支持，家族覆滅，也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罷了。
他想挽回，可張了張嘴，卻不知從何開口。
就算他有無數的話想要辯解，可此刻跪在地上，拿什麼和別人平等交談？
不遠處，跪在地上的吳香君經受不住打擊，兩眼一翻直接昏了過去。
這老傢伙兢兢業業一輩子，一心想要讓段家發揚光大，好去見自己那死去多年的丈夫。
可誰知道到了晚年光景，這個本該她高興的大壽之日，段家卻迎來了毀滅性的打擊。
“媽！”
段永清段永瑞兩兄弟同時叫了一聲，雙目通紅的望着沈默。
兩人不敢流露出任何恨意，幾乎咬碎了一口牙齒。
“你好狠的心！”
沈默雖然沒有讓人直接滅掉段家，但這樣的打擊，卻足以讓段家慢慢被蠶食，逐漸消失在帝都的歷史長河中。
帝都的人，可都不是善茬。
一旦得知段家勢弱，那些曾經所謂的盟友，誰知道會不會都撲上來咬一口肉喫？
就算他們忍得住，可段家第三代已經斷層，覆滅也只是遲早的事情。
如果不出意外，他和段永瑞兩兄弟，將會眼睜睜看到段家從輝煌走向沒落。
最終，徹底泯滅。
有時候，一個龐然大物的傾塌，就是這麼簡單。
望着兩兄弟憋屈的模樣，沈默心中沒有絲毫惻隱，一片古井不波。
“段家能有今天，全都是仰仗你們多行不義，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情罷了。”
今天就算沒有他來，日後的段家，也遲早會被別人消滅。
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場中衆人毅然決然拋棄段家，固然有討好他的原因。
可歸根結底，還是段家把事情做絕了。
“我段家，完了啊！”
說罷，又是一口鮮血狂涌而出，這位先前還威風凜凜的一代段家家主，此時徹底萎靡了下來。
分明纔不過五十歲的年紀，卻佝僂起了脊背，宛如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雅琴！雅琴！我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段家不能完蛋，段家不能沒有後啊！”
段永瑞忽然爬起身，不知哪兒來的力氣，一把抱住趙雅琴的雙腿。
“你聽我說，我也是小杰的爸爸，當年生下他，要讓他改姓的人不是我，而是我媽！
你要是有怨氣，就衝那個老東西發，我和大哥，也只能聽他的話啊！”
這番話落在剛剛被推醒的吳香君耳中，這老太太兩眼一翻，怒火攻心之下，整個人止不住的*起來。
“我段家……造了什麼孽啊！”
*片刻，這老太太忽然拼盡全力喊出一句，隨後柺杖一扔，徹底沒了響動。
“媽！”
段永清妻子大驚失色，連忙伸出手探了探吳香君的鼻息。
這一探之下，她頓時驚恐的坐在地上，瘋狂後退。
吳香君死了，這個尖酸刻薄了一輩子的老太太，死在了自己大壽的當天。
死因，竟是被自己的小兒子活活氣死的。
老太太一死，似乎宣告着段家的氣運也到了盡頭。
段永瑞還在拼命哀求趙雅琴，根本顧不上吳香君的屍體。
然而趙雅琴卻是不爲所動，緩緩閉上了雙目。
“雨柔，小杰，現在沈老師在這裏給我們撐腰，娘問你們，你們還認段永瑞這個父親嗎？”
她對段永瑞的感情，早就隨着這麼多年的冷落而徹底消失了。
但她還想聽聽子女的想法，畢竟不管怎麼說，段雨柔和趙傑都是段永瑞的親生骨血。
聽聞這話，段雨柔想也不想，使勁搖了搖頭。
“娘，早在弟弟被測出沒有天賦那天，我就沒爹了。”
趙傑看了段永瑞一眼，長到十一歲，他第一次鼓起勇氣打量自己的親生父親。
那張稚嫩的小臉，帶着幾分懼怕。
“媽！我是趙家人，除非你也不要我，不然小杰不會回到段家的。”
兩人相繼說完，趙雅琴一把踢開段永瑞，柔弱的眼中透出幾分剛強。
“那好，從今天開始，娘養你們，我們堂堂正正做人！”
說罷，不顧段永瑞的哀求，母子三人毅然決然邁步走向門外。
一直到出門遠去，甚至沒有再看一眼段家人。
沈默沒急着跟上，目光再度掃了一圈。
剩下的幾個家族，馬振邦等人臉上，盡皆充滿了驚恐。
段家的賬算完了，要是不出意外，接下來該輪到他們了。
想到此處，馬振邦想也不想，深深叩首。
“我馬振邦有眼無珠，公子要殺要剮，老馬絕無二話，只希望，公子能看在我誠心悔過的份上，放過我們馬家。”
沈默笑了笑，眼珠轉了轉，忽然饒有興致的看向了馬振邦。
“你之前跟我說，喬家佔有一條龍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