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
沈默沒有捂着臉，雙手抱着更加疼痛的腹部，目光痛苦中帶有些許錯愕看向凝兒。
“你不是發過誓，不會再用了麼？”
“可是剛纔……”
沈默張了張嘴，想要開口解釋一句，然而話到了嘴邊，終於還是被他嚥了回去。
“對不起，我別無選擇。”
直到現在，凝兒的手臂，都在輕輕顫抖着，差點因爲脫力而廢掉。
要是他剛纔再晚來一些的話，結局可想而知。
凝兒神色寒冷，一字一頓道：“這不是你違揹你誓言的理由。”
沈默沒再回應，事實上，那腹部傳來的劇烈疼痛，幾乎讓他快要崩潰。
他的紫府受到過很多次創傷，就比如之前自爆分身的時候，又或者他使用大量紫氣丹越級戰鬥的時候。
每一次，他的圓盤或者紫府都會承受莫大的疼痛。
在上悟道臺之前，沈默甚至一度感覺，自己的紫色圓盤快要破裂。
要不是及時突破，加上悟道臺九根雷柱幫他修補的話，可能他的武道，就止步在了那個時候。
沈默捂着腹部，此刻饒是以他超強的毅力，都疼得倒吸涼氣。
他感覺自己的紫府，彷彿下一秒就要破碎了。
他好不容易一路走過來的武道之路，正在他腦海中變得模糊。
這讓他很惶恐，害怕自己的武道之路終歸會成大夢一場。
他不是沒有聽說過，武者有些東西是不能觸碰的。
比如終止接觸紫府禁止的過程。
一旦觸碰了禁忌，就要做好承受後果的代價。
他此前看着凝兒快被殺死，一股熱血直衝腦門，就那麼不顧後果的衝了出去。
複雜一點說是這樣，簡單點說，就是上頭了。
就在他思索的這段時間，那股疼痛變得愈發劇烈，豆大的汗珠順着他臉頰流淌。
因爲痛苦，他一張臉漲得通紅，眉頭緊緊凝成一個疙瘩。
“你怎麼了？”
儘管臉上還掛着冰霜，凝兒還是歪着頭問了一句。
沈默艱難道：“我感覺我的紫府，好像快要破裂了。”
“是因爲我的緣故？”凝兒試探着問了一句。
“不然呢？要不是爲了救你，中斷了恢復紫氣的過程，我怎麼會變成這樣？”
“那你的意思是，是我把你害成這樣的？”凝兒接着問。
沈默擺擺手，接着咬牙道：“也談不上害吧，是我自願的，怎麼會怪你？”
說完，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豁然擡頭望去。
這一看之下，凝兒臉上掛滿了冷笑，正平靜無比的盯着他。
“你……不會以爲我在騙你吧？”
他忍着劇痛，小心問了一句。
然而得到的迴應，卻是凝兒更加冷漠的聲音。
“倘若你想用這種方式，讓我不追究你用我蠻荒絕學的事情，作爲這麼久以來的夥伴，我可以滿足你。
但今後，我只會更加看不起你。”
聽聞此話，沈默忍不住笑了。
那紫府傳來的陣陣劇痛，還沒有緩和，但他感覺自己心口傳來的疼痛，似乎要更劇烈一些。
沈默靠着牆壁坐下來，因爲疼痛，他的視線已經漸漸變得模糊。
紫府處，彷彿被人用刀子紮了幾千上萬下，而後撒上了胡椒和鹽。
好在正前方，那鋼翼鳥王還沒有從疼痛中緩和過來。
遠處，人族弟子已經有人開始漸漸甦醒。
最先恢復過來的，是葉輕塵和楊家興兩人。
兩人在恢復的一瞬間，便毫不猶豫衝了上來。
緊接着，其他弟子一個接着一個的衝上來，團團圍住這鋼翼鳥王。
要是全盛時期的鋼翼鳥王，這些弟子對付起來，還稍微有些喫力。
但此刻，這鋼翼鳥王已經受了重創，兩大力氣之一的嘴巴，幾乎被沈默和凝兒廢掉了。
只剩下那如同鋼板一樣的羽翼，還算是有威懾力。
葉輕塵和楊家興兩個九轉強者一左一右，全力圍殺着這鋼翼鳥王。
至於其他弟子，其中一部分人，此刻都圍在沈默身邊。
蘇婉瑜湊過來，望着沈默靠在牆壁上，已經陷入了半昏迷之中，心疼的大眼睛裏蓄滿淚水。
其餘衆弟子，也都是紅着眼眶，不忍去看沈默的慘狀。
作爲紫氣武者，他們幾乎都清楚，沈默在衝出去的那一刻，選擇了什麼，又放棄了什麼。
並不是誰都有勇氣，爲了旁人去豁出自己半生的修爲，冒着蹦碎自己武道的危險，去奔赴另一個危險。
還好，沈默還會一些蠻荒的絕學，要不然的話，可能剛纔非但不能幫上忙，自己也會死。
即便如此，他剛纔出手時，也是兇險萬分，用險死還生來形容也不爲過。
可到頭來，卻被凝兒誤解成是裝的。
一直以來，沈默的胸懷，都無比寬廣。
他對很多不觸及原則的事物，都顯得特別大度。
就好比從前，凝兒每一次有理或者無理的取鬧，他都會一笑置之，從不會放在心上。
但是這一次，他怎麼也想不到，事情會演變到這一步。
此時，沈默靠在蘇婉瑜肩頭，在一種迷迷糊糊的半夢半醒之際。
他夢到自己回到了小時候，那段在林家被打廢了筋脈，從此一蹶不振的時候。
在那以前，他被譽爲帝都百年不出的絕頂天才。
在出了那件事以後，他一度以爲，自己的人生，從此就要告別武道了。
如今，歷史重演一次。
已經快二十五歲的他，被成爲人族最頂級的天才之一。
可現在，他感覺自己的武道之路，正在一點點崩毀，直到最後，紫府完全消融。
“你們……都怎麼了？”
望着沈默靠着蘇婉瑜昏睡，望着一干人族弟子眼眶通紅。
凝兒心下咯噔一下，似乎終於感受到了不大對勁。
周蒼緊咬牙關，苦澀道：“他強行中斷了解除紫府封印的過程，導致那股封印的力量反噬，可能……”
後面的話，凝兒已經聽不太真切了。
周蒼的話彷彿一道天雷，在她耳畔炸響，讓她當場呆若木雞。
“真的，這竟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