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的是，沈默還給他機會，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
深吸了口氣，李承玄眼裏閃過幾分激動之色。
他在皇路之上失去的機緣，終於可以在這裏，親手奪回來了。
沈默則是面無表情的望着李承玄，忽然風馬牛不相及的問了一句。
“你知道你殺的，是什麼人麼？”
李承玄一愣，腦中浮現出那個最後關頭，出現在沈默身邊的替死鬼，眼神忽然變得一片冰寒。
在他想來，如果不是這個替死鬼突然出現的話，沈默現在已經是一個死人。
他搖了搖頭，“我沒興趣，記住一個小人物的名字。”
人族弟子陣營中，他只認識三人，沈默、葉輕塵和楊家興。
剩下的，就連周蒼都不是清楚。
沈默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麼說，點點頭，一字一頓道：“那我告訴你，她是天盟的弟子，也是帝都蕭氏豪門的嫡女。
亦是……昔日與我拜過堂的結髮之妻。”
李承玄一愣，而後笑容變得玩味起來。
如果說，沈默說的前兩個身份，他還是左耳聽右耳冒的話。
那麼當聽到最後，他心中浮現幾分得意來。
這一刻，他不再覺得自己哪一掌虧了。
強者交鋒，攻心爲上。
他殺了那蕭家女兒，便等同於殺了沈默妻子。
這對於沈默的打擊，顯然是無比沉痛的。
他也終於理解了，沈默爲什麼會如此莽撞的闖入虛無戰場。
先前，他還忌憚的以爲，沈默有所依仗。
現在看來，完全是被憤怒衝昏了頭腦。
越想，李承玄便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沒有錯。
人族武者，是最講究情誼的。
眼看着自己昔日的妻子死在面前，沈默豈能不崩潰？
“好，我記下了。”
李承玄笑容滿面，輕輕點頭。
沈默同樣跟着點頭，“你記下，那便好。”
話音未落，一股恐怖的劍道意志，從沈默腰間的凝霜中散發出來。
此時的沈默，只是輕輕握住劍柄，並無其他動作，便已猶如一名絕代劍客。
彷彿他整個人，化作一把筆直的利劍，在天地間站成了永恆。
“劍起！”
伴隨着一聲嘹亮的劍吟，沈默腰間凝霜化作一道雪亮的寒芒。
這一劍快若閃電，卻彷彿攜千軍雷霆，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達到了一個極致的平衡。
多一分力量，或者快一分速度，都會致使劍招崩潰。
可沈默，對於自身實力的掌控，精妙的猶如一臺機器，不會有分毫之差。
這一點，放眼時間，從先天到王境，怕是隻有他一人能做到。
除了得益於極高的天賦之外，沈默的根基同樣十分穩固。
他從未用過特殊手段去強行拔高自己的實力，哪怕是上了登仙台，也是他穩紮穩打，累積所致。
這一劍的風采，另場中兩位王者，加上李承玄都不禁爲之凜然。
“竟有人，能將劍招參悟到如此境地。”
不管是李承玄還是夜無歡，都不是第一次挨養劍術了。
特別是李承玄，沈默先前養了一千年的劍，差點把他弄死。
這一切念頭，都只來得及在李承玄腦海中剎那閃過。
劍芒已經到了眼前，李承玄當機立斷，選擇拉上夜無歡全力抵擋。
那璀璨的劍芒，將漆黑一片的虛無戰場，短暫的照的透亮。
劍鋒呼嘯着，斬在李承玄和夜無歡合力維持的紫氣壁障之上。
正在戰鬥的雲燼和殷月蘭，同時停下動作，忍不住朝此處看過來。
兩人靜靜望着那劍芒與壁障的碰撞，暗暗猜測着勝負。
老實說，在見識過這一劍的風采之前，殷月蘭對沈默，仍舊不抱有什麼希望。
雖然此前，沈默在和夜無歡的戰鬥中，已經展現出了自己的實力。
但差距太多了，李承玄和沈默的實力差距還不算什麼。
關鍵是夜無歡擺在這裏。
人間有句俗話，叫做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說的就是此時的夜無歡。
哪怕夜無歡再落魄，就算連王位都丟了，仍舊是昔日的王境強者。
到現在，受了重傷未愈，也還有強力真神的實力。
這份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可即便是在如此大的差距下，沈默仍舊給殷月蘭帶來了巨大的驚喜。
這一劍，是力量與威力的巔峯，有那麼一刻，殷月蘭彷彿看到沈默一劍將李承玄斬成了兩半。
時間，彷彿靜止了幾秒。
當殷月蘭與雲燼重新擡起頭。
前方的沈默與李承玄的碰撞已然結束。
兩人之間，爆發出一陣璀璨的光芒。
當光芒歸於平靜，殷月蘭急忙向前看去，臉色當場有些發白。
她看到沈默倒飛而出，重重落在地上，那模樣，顯然收了不清的傷。
反觀李承玄周身，亮起一層璀璨的金光，西王印橫亙於李承玄身前，完美擋下了這一劍。
“無恥！”
殷月蘭低聲怒罵。
沈默的養劍術，並非沒能斬開李承玄的防禦，甚至差一點就重傷了他。
可她沒想到，李承玄會拿西王印出來抵擋。
若是沒有這王印，沈默這一劍，本是佔據上風的一招。
只可惜！
殷月蘭輕輕一嘆，惋惜搖頭。
沈默和李承玄的戰鬥，她當然一萬個希望沈默能贏。
這也不僅僅是出於私心，還帶着幾分感恩和欣賞。
她能成王，沈默功不可破。
回過神來，殷月蘭作勢便要上前幫忙，即便雲燼已經橫身阻攔上來，她仍然執意要去幫助沈默。
她本可以置之不理，但也許是出於良心，也許是因爲別的什麼。
總之她不想看到沈默死。
至少，不應該死在她面前。
“別過來！”
就在殷月蘭準備上前之際，沈默忽然掙扎這站起了身，對她輕輕擺手。
殷月蘭一愣，腳步停在原地，皺眉道：“可你的傷……”
“我還沒敗，自有分寸！”
沈默面無表情搖頭，語氣充滿決然。
而後，他目光微微凝固，再次滿含殺意的看向李承玄。
“你今天，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