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當看到月嬋手裏的彩蝶時，他一張臉完全垮掉。
果然，情況和他預料的，沒有半點差距。
彩蝶接觸到他這目光，則是不自然的把頭別過去。
那樣子，看上去更像是在愧疚。
沈流沙拍着大腿，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啊！”
這八個字，他認爲形容眼前的彩蝶，再合適不過。
容易嗎？
兩族相爭這麼多年，人族一共就佔到過那麼幾次便宜。
就數這一次，佔得便宜最大。
這五千人，敲詐點什麼不香？
現在好了，這女人一出，全都毀了。
“你呀，你呀！”
沈流沙痛心疾首的指着彩蝶。
雖然沈默一再告訴衆人，這件事怪不得彩蝶，要怪就怪老王這個坑貨沒選對人。
要是派楊傲和天熙來，哪兒來這麼多事兒？
接觸到沈流沙的目光，彩蝶反瞪了一眼，重新低下了頭。
她飛快瞟了一眼沈默，支支吾吾道：“抱歉，我把事情搞砸了。”
這一路上，彩蝶都在深深自責。
如果她在城門教訓了那幾個武者便走的話，後面應該不至於被月嬋抓住。
怪只怪，她太剛愎自用，孤身闖入了地英城中。
沈默深吸了口氣，沒有搭理彩蝶，而是看向了月嬋，露出一個相對燦爛的笑容。
“嗨！月嬋聖人，我們又見面了！”
月嬋面對沈默，一想到李承玄就是死在沈默手裏，她很難保持平靜，更無法壓制眼底的殺意。
“見我，對你而言，可不是一件好事。”
“不錯。”
沈默莞爾笑道：“這就好比一出門見到了烏鴉，一低頭踩到了狗屎，都是無妄之災。”
月嬋呼吸一滯，雖然沈默沒指名道姓的罵她，可這比喻聽上去，也着實夠噁心人的。
不過，這女人大幾千年的修養，真不是蓋的。
在短暫的憤怒過後，便回過神來，露出平淡的笑容。
“你不必與我逞口舌之快，誠然在出門時，我是準備對你妥協。
可現在，我手裏有了新的籌碼，我們的談判是對等的。”
這來自上古的聖人強者，就如沈默所想的一樣難纏。
她很清楚，一位大宗師，對於人族而言意味着什麼。
“按照你們人族以往的慣例，這位大宗師，應該有着相當高的地位，我想，足夠我爭取很多東西了。”
沈默沉默了一下，有些凝重的點頭道：“不錯，大宗師對我人族而言，的確至關重要，說出你的條件吧。”
“第一，放人！”
月嬋道：“放掉你們關在北蒼山的所有人。”
“第二，交出地魁城的調令和守城令牌！”
“第三，將叛徒地魁，交給我帶回去，讓夫君處置！”
三個條件，月嬋說完含笑望着沈默，補充道：“別試圖耍花招，我知道，真神強者你們損失不起，我也不願意親自殺死這樣一位風華正茂的女子。”
“是啊！看來月嬋聖人，對我們人族還真是夠了解的。”
月嬋笑容濃郁了幾分，微微頷首，像一隻驕傲的鳳凰，等待沈默的答覆。
“可惜，你不瞭解我沈默。”
沈默話鋒一轉，接着大手一揮，笑道：“實話告訴你吧，這位彩蝶大宗師，從前乃是血煞盟的葵尊者。
血煞盟你知道吧？就是你老公的好閨蜜，王道奎的老鼠窩。
我們老王盟主感念她沒殺過人族武者，所以給她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只是不巧的是，這位彩蝶大宗師，從打來了人間，一根毛的建樹都沒有。
我人族的確損失不起大宗師，可那指的親自培養的大宗師。
像她這種半路投奔來的，在我心目中，還沒有這麼大的價值。”
這番話說完，場中可謂是人人變色。
不光月嬋，就連沈默身邊的沈流沙等人，也紛紛皺了皺眉。
誠然，他們知道，沈默是在和月嬋談判。
可這樣的話說出來，未免有些傷人心。
果然，在聽到沈默的話後，原本就羞愧的彩蝶，把頭埋得更深了。
月嬋笑容微微一斂，足足盯着沈默看了半天，而後笑容愈發濃郁。
“你以爲，我會信嗎？”
“我當然知道你不信。”
沈默打了個響指，而後對後方沉聲下令。
“老楚，馬上派人北蒼山，對李承胤部發動總攻！
既然月嬋聖人來了，那就讓她老人家好好看看，自己的兒子是怎麼戰死的。”
月嬋聽罷，臉上笑容終於完全收斂，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
無疑，沈默這個命令一出，等同於直接砸了談判桌。
就是擺明了告訴她，這個女人，你隨便殺，反正咱們死磕到底。
儘管月嬋實力無比恐怖，但沈默怕她嗎？其實也還好，誰還沒點底牌呢？
離尋兩塊王印在手，月嬋想殺他，還真得掂量掂量。
月嬋沉默了一下，有些不甘道：“我可以不殺地魁！”
三個條件中，這個條件算是無關緊要的。
殺地魁，也不過是爲了殺雞儆猴，震懾其他王城城主。
要是殺不掉，也沒關係，反正治理手下，是北羽該頭痛的事情。
然而當她說完，沈默仍然搖頭。
“你殺了她吧，大家都那麼忙，我懶得與你多費口舌。”
聽到這裏，月嬋差點氣炸了肺。
她緊咬銀牙，寒聲道：“地魁城，我也不要了！你只需答應我第一個條件，並且……將承玄的遺物交給我即可。
這對你來說，並不難，不是嗎？”
月嬋也不是喜歡糾結之人，這已經是她能夠退步的極限。
她抓住彩蝶的目的，就是爲了換那五千人和李承胤。
至於李承玄的遺物，只不過是個無關痛癢的附加條件。
這一開始，也是人族衆人的目標。
“小子，差不多就行了，你還真打算看着彩蝶被殺死啊。”沈流沙壓低聲音說道。
就連葉秀英，和周淑芳幾人，都是頻頻點頭。
雖然跟彩蝶不熟，但要是看着她死在面前而無動於衷，他們也會愧疚。
然而當衆人視線落在沈默身上，卻見他仍然板着臉，沒有要開口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