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禮絕對不能打斷!”
威嚴宛如獅子一般的教宗嘴裏發出不容置疑的聲音。
他的面前有正跪着一個全身白袍的使者,使者此時雙手托起,爲他呈上了這附近城市的近況和一份聯名的勸誡書——
看着白紙黑字上寫的清清楚楚的近況記錄,教宗氣的雙目幾欲噴火。
就在這短短的幾天內,這附近的所有城市的教堂,都被蒸汽歌摧毀的一乾二淨。
蒸汽歌是在挑釁!他們在巡禮的必經之路上以此挑釁着教會的尊嚴!
而勸誡書上,周圍七八個城主和教堂的神父,都在極力的勸阻教宗暫且停止這次的巡禮,待風頭過去後後擇日補辦。
在現在這個節骨眼上進行巡禮,無異於行走在鋼絲之上,實在是太危險了!
要知道就單單從最近蒸汽歌破壞教堂的行動所暴露出來的實力——
周邊的這幾座城市裏,至少就有四個【二階】的蒸汽歌成員,他們都等待着對巡禮的隊伍動手。
二階,凡人之巔。
再往上就觸及到神的領域了。
教宗又何嘗不知道這一點。
但是現在巡禮的進行,已經不是他一人能夠控制的了——
蒸汽歌這段時間給教會的統治帶來了太多的動盪,信衆在害怕蒸汽歌的同時已經與教會有了隔閡。
在這個要緊關頭,若是放棄巡禮,豈不就意味着教會怕了蒸汽歌?
信衆們會怎麼想?蒸汽歌會怎麼想?
所以這一次巡禮的完成度,將影響光神教會在世間的威嚴,
就像是堆墓的光道遇到了對面後場的三張陰間誘惑也只能硬着頭皮展開一樣。
此刻的蒸汽歌越發是挑釁他們,他們也就越發要硬着頭皮的把巡禮完成。
不僅如此,還要做大做好。
讓蒸汽歌看看,也讓信徒們看看,光神的威嚴不是任何宵小之輩都能輕易觸碰的。
“你先下去吧。”教宗朝着白袍使者道。
使者行禮後告退,整個車廂內便只剩下了教宗一個人。
他坐到了身後的椅子上,一隻手不自覺的敲打着扶手。
“二階嗎?”
蒸汽歌在巡禮的必經之路上準備瞭如此多的二階戰力,他們想要幹什麼,已經暴露的很清楚了。
但是這是個陽謀,教會不能躲避,只能硬上。
想到這,教宗下意識看了一眼身後。
他看的並不是身後的車廂壁,而是在車廂外面,更後面的那個車廂——
那裏躺着即將到達壽命盡頭的老聖女安吉爾。
這應該是安吉爾最後一次參加教會的巡禮了吧。
回憶着記憶裏對他來說如同母親一般的老聖女,教宗閉上了雙目,緩緩開口:“加上聖女遺骸的話,應該能夠勉強到達三階了吧。”
爲了崇高與希望,爲了光神的榮耀。
付出一切。
光神教會將會付出一切。
……
蘇晝看着眼前的男人,表情逐漸凝固。
之前他的劍氣被輕易磨滅,他原本以爲對方最多一階的水平,甚至思索着把他給換掉。
但是眼下這種情況,二階巔峯的存在,是蘇晝完全都沒有意料到的。
二階巔峯……在沒有掌握靈魂法則之前,任何人在這種存在面前都是無力的。
蘇晝想不明白,這就一個普通的試煉世界,爲什麼會有二階的戰鬥力啊?
一般情況下,爲了保證玩家的安全,試煉世界的最高戰力都是在一階左右徘徊。
所以爲什麼會遇到二階巔峯啊?!
斯澤見似乎震懾到蘇晝了,緩緩道:“二階巔峯,你清楚是什麼概念吧?”
反正對面要殺自己的話,他連一秒都撐不過去,也就索性放棄抵抗了。
斯澤滿意點頭:“三階是神的領域暫且不提,反正自混沌時代過去,也沒有人見過三階了。”
“我的意思是我無敵。”
蘇晝深以爲然點頭,對於零階的他來說,二階巔峯確實是無敵的存在。
同級別可以抗衡,強大者可以挑戰,但要是零階與二階的差距……直接洗洗睡吧。
“那你個無敵的光持者來找我個暗持者幹什麼?怎麼,我壞了你們蒸汽歌的名聲,現在來殺我了?”
“先別急,事情一會兒說。”斯澤取出了一枚金色的結晶,朝他丟了過去,“你能認出弦斬,不會不知道這個吧!”
他指的是之前蘇晝朝着倒地神父的嘲諷。
弦斬、加盾這幾個字眼,說明這個暗持者確實是對光持者很瞭解,既然如此這塊結晶沒道理不認識。
“光晶我還是知道的……”蘇晝眼前一亮,有些神情複雜的朝斯澤道:“雖然不知道你到底要幹什麼,但還是謝謝了。”
由光持者製作的聖淨光結晶,即【光晶】。
它可以用來強化聖淨的技能與攻擊,或是給其他的技能疊加聖光特效,也可以直接使用回覆一定量的命紅、靈藍、體黃。
後一個效果,正是蘇晝現在需要用到的,那嚴重的傷口,就算已經止血了,不及時處理的話,也會危及生命的。
將光晶捏在手中用塵仙的力量激活,看着結晶發出的光芒化爲霧氣纏繞到他的身體上,背部也逐漸傳來了溫暖的感覺。
隨着蘇晝的療傷,場上氣氛突然冷了下來。
展開光翼的光持者男人站在地上,身後金光揮灑,受傷的暗持者靠在牆邊靜靜療傷,小道內安靜的可怕。
蘇晝握着光晶的手微微一動,他有些受不了這安靜的環境,刻意找了個話題:“說起弦斬來……”
“那個神父用弦斬來愚弄信徒……教會一直都是這樣做的嗎?”
斯澤挑了挑眉:“不然呢?”
“這個神權統治的時代下,那些普通的民衆可是最遭殃的啊!我們蒸汽歌探尋真理,而民衆則是被‘假理’給控制着。”
“太諷刺了。”
蘇晝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整個世界都被虛假所支配……他單是想象都覺得有些恐懼。
而這,還不是最讓人最絕望的,斯澤繼續道:“那些神父也好、主教也罷,他們可是把自己口中虛假的神靈,真的當成了事實與真相。”
“你說好不好笑!他們也相信着有神,愚弄民衆的人居然也是被愚弄的一方。”
蘇晝一點也不覺得好笑,他只覺得可悲。
時代的可悲。
他是知道聖淨歷史走向的玩家,他自然知道那什麼勞什子光神完全是虛假的玩意兒。
但在這個聖淨的愚昧時代,所有人都相信着神明的存在。
整個世界都被這虛假的、高高懸浮在空中籠罩於所有人頭頂的“玩意兒”給矇蔽着。
“真不愧是,即將終結的神權時代啊。”蘇晝感嘆到。
斯澤歪了歪頭,他沒有聽懂這句話裏“真不愧是”的含義。
不過雖然有些好奇那聲奇怪的感嘆,但是他還是大概明白了蘇晝是在感嘆些什麼。
回想着蒸汽歌已經接連摧毀了整個教會統治區近乎六成的光神教堂,再想到即將到達的教會巡禮車隊,斯澤露出了一個笑容:
“沒錯,我們蒸汽歌一定會終結它的!”
他的右手擡起,緩慢但是平穩的在胸前畫了一個齒輪:
“蒸汽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