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持看着眼前這個高傲的如同天鵝一般女孩，心中不自覺的涌起了這樣的詞彙。
毫無疑問，克萊斯納此刻正是陷入了無盡的理念衝突之中。
琉月的榮耀、滅國的仇敵、拯救、奇術時代的終結，以及……她的選擇。
看着女孩的表情，蘇持心中不禁唏噓。
這諷刺的命運。
雖然他沒有因爲這能比得上晚八點檔的狗血劇情而有什麼觸動，但是依然還是在心中暗罵了一句。
琉月爲了奇術的解放而不斷的奮鬥，甚至爲此而被滅國。
但是誰能想到多年之後的今天，滅國的兇手居然會走上與琉月同樣的道路，並且需要琉月最後的遺民獻出生命。
這種事情……
如果蘇持處在克萊斯納的位置，也不能保證他會不會去阿巴太爾臉上啐一口濃痰。
可是這個女孩，在經歷了那些事情之後，卻依然選擇爲了琉月的遺志，爲了奇術時代的終結而獻出這種生命。
執念、心結已經不足以解釋她的狀態了。
剛好，在蘇持所知道的中國仙俠文化中，恰恰有這麼一個正好的詞彙。
一個玄乎的詞彙——
心魔。
琉月的榮耀，就是克萊斯納的心魔吧。
陽光透過窗戶射入屋內，將本來就很簡潔的屋子襯托的更是乾淨。
他看着比起在幻火館時已經柔順了太多的那頭金色長髮，陽光的碎金下，公主的氣質自然而然的出現。
僅僅是坐在那裏，就能讓人知道，這盲眼的女孩，是個高貴的小姐。
那黯淡的盲眼注視着他，不反光的眸子中似乎閃動着火星，等待着他的回答。
蘇持死魚般的張了張嘴，之後只能半挑開話題半回答的說道：
“對你所經歷的一切……老師他一直都很歉意。”
與前世不同。
此刻失去了電腦屏幕的阻隔，是如此近的在現實中接觸到了遊戲中的人物。
甚至只要擡起手來就能觸摸到這個女孩，蘇持抱着她在幻火館時的經歷。
雖然知道不過是遺澤，是歷史的投影，但是卻依然感覺到心悸。
他只能這麼對自己說道：“不過是歷史的一角罷了……就算再怎樣，這也是真實歷史過去的事了，遺澤不過就像電影一樣罷了……”
“就像電影一樣！”
在心底又重複了一遍，他勉強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歉意啊……”克萊斯納重複着這個詞彙，突然之間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樣垂下了腦袋。
不斷敲擊着腿上的那本書，快速律動的手指讓蘇持知道她的情緒並不平靜。
過了很久很久，克萊斯納才重新擡起了頭：“謝謝你把我從你火賢者那裏帶了出來，雖然馬上就要面臨死亡了，但是能爲了琉月的遺志而死去，真的太感謝了。”
蘇持抿了抿嘴。
他聽着這聲確確實實的感謝心中突然有些不自在：“比起那個‘地獄’，或許現在的處境纔是地獄吧。”
克萊斯納搖了搖頭：“地獄什麼的，已經不重要了……我所重視的一切早已經絲毫不剩，賢者之書甚至抹去了琉月存在過的一切痕跡。”
她輕輕撫摸着手中書的封面——
上面是一個蝕刻的“光瑰”，也有些地方稱爲“日蝕花”。
也是這個國家所供奉的桑、露娜兩位神在各自領域內共同的神靈之花。
“阿巴太爾能夠給予他手底下的戰敗者這樣的尊重，其實已經是很高雅的行爲了。”
蘇持看着那本厚厚的大部頭，隨後長吁了一口氣——
琉月的史書啊……
在這個世界上，可不是什麼存在都有資格由賢者編撰史書的。
更何況是在賢者之書高壓的環境下。
那個老人要不斷的調查已經被賢者之書抹去的一切痕跡，隨後做出切切實實的考究，最後才能撰寫下來。
“我本已經不抱希望了，但是僅僅在這個方面，我很感謝你的老師。”
作爲唯一傳承至今的四大文明古國之一，蘇持深知歷史的重要性，因此他也能大概的理解女孩的鄭重。
“或許在未來的時代，琉月的王國也會作爲霧月時代的一節被寫在歷史課本上吧。”蘇持暗暗想到。
就在這時，克萊斯納話鋒一轉：
“琉月曾經也做過有關璀璨的研究，所以我猜，若是等你們的計劃開始實施，阿巴太爾也應該會因爲解放奇蹟奇術粒子而死去的吧。”
蘇持道：“由璀璨之力的唯一性將超過5%的奇術粒子給汲取出來，而持有者也會因此而死去。”
克萊斯納沉默了一下：“由琉月最後的力量殺死阿巴太爾……這就是輪迴嗎？”
她講目光擡向蘇持：
“我是璀璨的奇術師，也是掌控唯一性的存在，我能夠看出來你的心中藏着太多的企圖……”
“你謀圖着這個世界的什麼東西……爲此甚至不惜將這整個世界都推入終結。”
“推入終結嗎？”蘇持不在意的笑了笑，這些話並不能影響他，“也還算貼切吧。”
他主動的推動着遺澤的核心事件，將原本要經歷大半年事件的核心事件濃縮在了一個月之內。
而當核心事件結束……這整個世界不就是陷入終結了嗎？
賢者之間的衝突開始。
破魔之作的原型完成。
天宇殿的墜毀。
已經立下死志的璀璨之人。
這個世界已經是如此的支離破碎，現在就算是蘇持一動不動的觀望，整個世界也會很快陷入混沌吧……
而在混沌之前，在此刻的支離破碎之中，就是他對於自己的利益謀圖的時候了。
帶着他自傲的【阿巴太爾】攻略，帶着他對這個世界的最優解，他要殺死宇賢者普里斯。
用最優解在世界終結的答卷上寫下自己的答案。
他會獲得【斷空】，哪怕爲此斷殺空間。
想到這，他突然笑了起來：“普里斯，不就是一直號稱自己掌握着通向成功的最優解嗎？”
作爲掌控着空間力量的賢者，他一直以來都能夠透過自己對於周圍空間的支配來保證自己取得最完美的
甚至已經畸形到有任何超出了他的預料的事情都會導致他的情緒失控。
自己早就做好了殺死普里斯的準備，而普里斯爲了異世界想必也不會放過他
所以……
“是最優解之間的碰撞嗎？”
《不會有人比我還懂這遊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