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窗戶射入室內，幾乎與人無異的破魔人偶朝着端坐的老人行了一個標準的奇術師禮。
接着又轉向蘇持同樣道：“還有懷特閣下。”
蘇持看着人偶的禮節，下意識的就抽出手來回了個禮，隨即才反應過來眼前的少女，只是個人偶。
人偶與克萊斯納完全一樣的面孔上帶着笑容：“雖然是初次見面，但是感覺很久以前在什麼地方見過一樣。”
聽着人偶的話，蘇持看到眼前阿巴太爾的身軀肉眼可見的顫抖了一下。
老人擡起了的手，指了指不久前的女孩做過的椅子：“你先去坐一會兒，我和懷特有些事要聊一下。”
人偶點了點頭，隨後乖巧的走了過去坐下，幾乎是坐下的同時，他的身上翡翠金色的光華閃過，隨即整個人偶就攤在了椅子上，
蘇持意識到，這是被關機了。
他看向阿巴太爾，同時回憶着人偶剛剛與真人幾乎沒有區別的表現，又想起了前世遊戲中截然不同的表現。
蘇持好奇道：“您……沒有抑制破魔之作的靈魂人格嗎？”
在人偶的靈魂爐中通過一些早已設定好的記憶框架來激活一些靈魂曾經擁有的記憶，這是奇蹟人偶靈魂人格的原理。
但是阿巴太爾所有的奇蹟人偶中，幾乎沒有擁有完整靈魂人格的存在，許多人偶都在不同方面有所抑制。
特別是破魔之作，情緒絕對抑制的冷靜化，這是爲了能夠更快的解析出奇術模型而實施打擊所做的準備。
但是剛剛蘇持看到了什麼？他看到破魔之作在笑？！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阿巴太爾靠着椅背：“歷史上的我果然是這麼做了嗎？”
他的問題沒有得到答覆，但是看着沉默下來的蘇持，也有些嘆氣道：“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懷特，你的出現真的拯救了我。”
蘇持知道阿巴太爾的意思，因爲他的原因，老人不用再爲了未來而做出更多更多他所不願意的事情了。
至少現在，他可以給破魔之作留下完整的人格，留下能笑的靈魂。
阿巴太爾喃喃自語道：“對我來說……或是對你來說也一樣，她不再應該是破魔之作了。”
“懷特，給她起個名字吧。”老人突然說。
“我？”蘇持有些難以置信。
他張大嘴，擡起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爲這個記憶中沒有的環節感覺到更多的驚訝。
“當然是你。”阿巴太爾點頭，“我原本是沒給破魔之作取名字的，這點你肯定知道。”
蘇持自然是回憶後點了點頭——
在前世的遊戲中，破魔之作自始至終都沒有一個真正的名字，這或許有阿巴太爾過早死亡的原因。
而在阿巴太爾死後，唯一知道破魔之作這個名字的也就只剩下少量的玩家，至於那些被殺死的奇術師，則只是一口一個人偶的叫着。
蘇持嘴裏不斷重複着名字這個詞，同時看着面色認真的阿巴太爾，也突然也嚴肅起來。
他說道：“克萊斯納在琉月語中有‘至極’‘絕巔’這一些的意思。”
他下意識的想到了取這個名字的人，或許是曾經的琉月王，也有可能是他的王后。
但不管是誰，想來是對這個名字的主人抱有了很大的期待吧。
阿巴太爾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強行穩着自己的身形，一隻手敲擊着座椅的扶手道：“繼續說吧，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蘇持點點頭：“在我家鄉的語言中，有一個字的意思是剛好有與克萊斯納這個名字相近的。”
阿巴太爾有些好奇的撐了撐眼，問道：“什麼字？”
“至。”蘇持回答道。
“zhi？”阿巴太爾重複了一下對於通用語來說有些不是特別順口的讀音，隨後點了點頭，“那……就叫至吧。”
事實上他並不在意叫什麼名字，他在意的，只有名字本身罷了。
但要是自己取的話，對克萊斯納來說心中又感覺像是什麼罪孽一樣，於是便交給了蘇持。
蘇持笑了笑，又問道：“其實我在想，破魔、霧月之類的名字會不會更契合一些？”
這兩個名字實在指代破魔之作這個名頭的身份，而之前的至則是在強調克萊斯納本身。
阿巴太爾果斷的搖了搖頭。
“她現在不能再算是破魔之作了，至少不再是單獨爲了破魔而存在……乾脆這個名頭，你也換一個吧。”
蘇持思索一下，順着至這個名字往下想：“那至高之作怎麼樣？”
“至高之作？”老人看着不遠處幾乎與克萊斯納完全相似的人偶，“嗬……至高嗎？這名字還不錯啊。”
對於阿巴太爾來說，這個來自於克萊斯納生命的人偶毫無疑問就是他心中的至高之作。
也是實際上的至高之作！
擁有超越過去歷史上破魔之作的，由兩位奇蹟奇術師所創造的人偶，自然當得起“至高”二字。
不過叫什麼名字，實際上這根本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老人已經不再拘泥於原有的“破魔”二字了。
雖然他依然是追求於終結這個時代，但是比起這個一直折磨着他的執念，隨着琉月的徹底逝去，現在更多的是釋然吧。
在這種釋然之下，老人突然說道：“我就要死了啊，懷特。”
他一邊說着，一邊看着旁邊靜坐的人偶，眼神中越發的放鬆：“從遇上你到現在爲止，我能做的都做了，那麼剩下的就看造化了。”
“至會滅亡所有奇術師，然後帶着新世界的希望到達霧月。”
“霧月距離大地很遠，所以這期間的速度或許不會太快……但是那又如何。”
“百年、千年，奇術粒子到達霧月，隨後反哺回大地。”
“就像是光射破黑暗後就會源源不斷的前仆後繼，終有一天，來自舊時代的奇術粒子會趕上新時代的浪潮。”
……
對於克萊斯納那個孩子，我更多的是或許是遺憾、是悔恨、是愧疚吧。
而那顆將承載着希望的霧月——
纔是我奇蹟賢者阿巴太爾真正的至高之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