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鋒說得很直白。
沈欣妍撩了下額前的髮絲,輕笑道:“是嗎?那爸覺得我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沈鋒但笑不語,看她的眼神帶着幾分意味深長。須臾,他問:“喝咖啡?”
“好。”
沈欣妍沒有拒絕。
沈鋒拿起座機,撥通辦公室外祕書的電話,吩咐她衝杯咖啡進來。
“合同爸可以先看看, 這合同是夜書珩叫人寫的,具體內容我也沒怎麼看,你看完要是有什麼覺得不太合理的地方,我回頭叫人改改。”
“既然是夜書珩叫人寫的,肯定沒什麼問題。”
嘴上這麼說,沈鋒手還是拿起合同一目十行的看起來,合同上的內容很簡單,錢不是免費贈送,是以投資的方式給沈氏。
這對沈鋒來說不是什麼大問題,畢竟背靠夜氏,這樣更有利於沈氏的發展。
沈鋒拿起桌上的鉛筆龍飛鳳舞的簽下自己的名字,又拿起公章蓋下去,把合同推到沈欣妍面前,“這下你滿意了吧。”
沈欣妍沒想到他只是看了前兩頁就簽下名字,有些意外。她拿起合同,看着上頭的紅色蓋章,笑靨如花,“非常滿意,謝謝爸!”
這時,辦公室被人推開,祕書端着咖啡走進來。
在距離沈欣妍差不多一米的地方,沈鋒突然出聲,“咖啡燙,小心端着,別燙到大小姐。”
“沈總放心,我不會……啊……”
祕書話沒說完,手裏的咖啡突然濺出來,手背一陣滾燙,她下意識把咖啡扔出去。
頃刻間,整杯咖啡迎面向沈欣妍飛過去。
沈欣妍見勢不妙,眼疾手快的抓起合同起身躲開,但閃得再快,也快不過咖啡濺出發來的速度。左手還是被咖啡濺到,灼熱的痛楚襲來,讓她忍不住驚呼出聲:“啊……”
沈鋒見狀,拍桌而起,對着祕書劈頭蓋臉一陣怒罵:“你是走路沒帶眼睛嗎?還不趕緊出去把藥拿進來。”
看到沈欣妍手受傷,祕書臉都喝嚇白了,應了句‘是’,轉身匆匆向外走。
沒一會,她提着藥箱走進來,捲起沈欣妍手上的袖子,邊上藥,邊道歉:“對不起,大小姐,都怪我不小心。”
“不是你的錯。”
沈欣妍擡起受傷的手,對着燙紅的手背輕輕的吹了口氣,偏頭看了沈鋒一眼,似笑非笑,“爸,我沒說錯吧?”
“是我的錯,如果我不讓她給你倒咖啡也燙不到你。”沈鋒說。
“難得爸想請我喝咖啡,可惜我沒有這個口福。該辦的事我也辦完了,我要去醫院看望我媽媽,先走了。”
沈欣妍意有所指地說完,拎包起身,向大門的方向走去。
“等等!”沈鋒突然喊住她,問:“欣妍,你和子瑜最近見過面嗎?”
沈欣妍迴轉過身,不冷不熱地回答:“三個月前,我姐出國的時候我們在機場見過一面。爸,怎麼突然問起我姐了?”
沈鋒眼神微閃,“沒事,就是突然想起好久沒見過子瑜了。”
“十年!你有十年沒見過她了,爸不問,我都要以爲你已經忘記還有我姐這個女兒了。”
沈欣妍說完,徑自推開辦公室的玻璃門,踩着高跟鞋頭也沒回的離開。
沈鋒一怔。
欣妍不說,他還真的沒發現他居然有十年沒見過子瑜。
祕書看他有些出神,低聲輕喚了句。
沈鋒擡頭看向祕書,急切地問:“怎麼樣?有沒有胎記?”
“沒有,大小姐手腕處很乾淨,沒有胎記。”
祕書說得一臉肯定。
沒有胎記?
怎麼可能,難不成真的是他弄錯了?
如果是這樣,欣妍的性格變化也太大了。
沈鋒頓時陷入沉思。
祕書見狀,默默提着藥箱離開辦公室。
另一邊,沈欣妍從沈鋒的辦公室離開後,就坐車去了醫院。
路上,她看着被燙傷的手背,想到剛纔沈鋒祕書朝她潑來的咖啡,她捲起左手的袖子,翻轉了下手腕,露出內側的心形胎記,好看的脣角揚起一抹諷刺的弧度。
都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她爸突然想請她喝咖啡她就覺得不對勁,原來是爲了看她手上的胎記。
可惜,他連自己女兒的胎記生在哪裏都不知道。
有這樣一個父親,真是她和欣妍的不幸。
沈欣妍到醫院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剛走出電梯就和陳青青碰了個正着,看她急匆匆的樣子,她忙拉着她問:“青青,你這麼着急去哪裏?是不是我媽出了什麼問題?”
“放心,阿姨沒事。有事的是我,我先去樓下找醫生看看。”
陳青青按着肚子,一臉不舒服的樣子。
“你怎麼了?要不要我陪你下去看醫生?”
看她臉色那麼差,沈欣妍十分不放心。
陳青青擺擺手,“我自己去就行,你去陪阿姨吧。對了,那個……”
噔!
陳青青話說到一半,像有什麼顧慮一樣,正猶豫要不要往下說。電梯忽然到了,再加上肚子不停的鬧騰,她只好嚥下沒有說完的話,快步走進電梯。
沈欣妍有些疑惑,但也沒有多想,轉身就朝她媽媽住的病房走去。
推開門,她看到一個身影高大的男人坐在病牀邊,修長的手指拿着棉籤,小心翼翼沾着水在她媽媽脣邊來回擦拭,精雕細琢的側顏在臨窗陽光的斜照下,美得像一副畫,讓人不由失神。
“顧南城!”
沈欣妍驚詫的瞪大眼睛。
他怎麼會在這裏?
聽到她的聲音,顧南城緩緩擡頭,看到站在門口的沈欣妍,絕美的脣角揚起抹溫柔的笑容:“子瑜,你來了。”
沈欣妍扭頭向外面望了眼,確定沒有什麼可疑的人,反手把門關上,走到病牀邊,皺眉看着顧南城:“你怎麼會在這裏?青青告訴你的?”
這個青青,她都把話跟她說得那麼清楚了,她怎麼還這樣?
難道她不知道她這麼做會讓她很爲難嗎?
“你不要怪青青,是我逼着她說的。”
顧南城把手裏的棉籤扔進旁邊的垃圾箱裏,緩緩起身,目光灼然的凝視着沈欣妍,問:“子瑜,現在的我有那麼可怕嗎?讓你這麼避如蛇蠍。”
“我不是這個意思。南城,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再聯繫對彼此影響都不好。”
說話間,沈欣妍想到什麼,打開包包,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顧南城,說:“謝謝你的慷慨解囊,也謝謝你的不計前嫌,但這錢我不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