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葉芊蕪本能地捂住口鼻,但變種魔藥藥性實在是邪門得很,幾乎無孔不入,只須臾功夫,葉芊蕪便已感覺頭暈腦脹。
可惡的侏儒法師……
她頓感不妙,怕自己也發狂,急於想找點清水撲在臉上。
腳下步伐越來越虛浮,恍惚間,她剛到水池邊,便有一雙手拉住了她的手臂。
居然是阿爾隊長。
她使勁揉了揉眼睛,有點驚訝,“你怎麼到這兒來了?你剛纔看見逃躥出去的那個小孩了嗎……”
只見視野中的阿爾沉着臉不說話,眼神裏顯露一種可怕陰鷙,拉着她的手臂,直勾勾地盯着她。
那樣子充滿了惡邪的氣息,帶着殺手般的殺氣,根本就不是一個警備隊隊長所擁有的。
“……”
葉芊蕪一恍惚,猝然把水打在自己的臉上。
“你不是阿爾隊長!”
她手下發力想要甩開對方的手臂,然而對方巋然不動,仍用定定地看着她。
葉芊蕪意識到自己並不是那兇狠男子的對手。
他的五官極其不協調,一張四方大臉,顴骨和下頜角顯得非常突出,面色暗淡無光……最重要的是,他下巴往左偏得很嚴重,就像被人打歪了。
他長滿了密密麻麻的鬍子茬兒,眼瞼下方和嘴脣上,還有明顯的疤痕……此刻,雙眼冒着攻擊性的兇光。
只聽那男人喉嚨裏發狠,隨即一記凌厲的手刀就朝葉芊蕪劈過來。
他最少有一米八五,孔武有力,葉芊蕪被他拽着後腰,絲毫沒有躲閃的餘地,被這隻粗礪的手掌打得天昏地暗……
她後腦勺重重地磕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所幸並沒有完全暈過去,只是渾身痠軟,再無招架能力。
好硬的蠻力……不是常年混道兒的人養不出來……
葉芊蕪氣若游絲,眼睛半閉半睜着,感覺視野中世界都橫了過來。
那個打倒她的男子喉嚨裏發出一聲含混不清咳嗽,又短又粗的手指就薅住了葉芊蕪後脖領,然後一步一蹣跚地緩緩將她拖走。
皮膚與地面剮蹭的痛感斷斷續續地傳來,她的眼皮卻越來越沉重。
此刻她的每一根手指都像是海綿,模模糊糊的視線中,她只瞥見那男子手指上帶了個指環。
指環上奇形怪狀,像是一對荊棘紮成團,分辨不清到底是什麼……
很快,明亮的吊燈之光刺痛了她的雙眼,葉芊蕪感覺略微清醒一些,可是腹中仍噁心想吐,腦袋更重似鉛塊。
這個大廳……好像是剛纔拍賣會的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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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重重地丟在一處角落裏,在這兒,還有七八個被束了手腳的貴族男女,看樣子正是此次拍賣會的客人們。
垂下來的簾幕遮擋了她一隻眼睛的視線,透過另一隻眼睛,她看見阿爾、還有一干警衛隊成員都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滿地都是橫躺的人。
一時靜悄悄的大廳裏,只有這夥人收斂珠寶清脆的碰撞聲。
葉芊蕪啐了一口。
眼鏡男哼了一聲,拍了拍旁邊的方臉男,“這小姑娘這麼水靈,你小子沒偷着嚐鮮吧?”
指環男子兇狠的目光緩緩朝眼睛男子移去,彷彿對眼睛男子抱有極大的敵意,“滾開。”
眼睛男子面色也硬,“你小子也喫火藥了?找死啊?”
這幫人只有四個,個個心狠手辣、惡聲惡氣——葉芊蕪自然料到他們是誰了。
戴眼鏡的叫黑哨,看樣子是他們的老大;紋身粗臂的叫蜘蛛,還有個瘦了吧唧的男的叫螺絲。
而那個拖她過來的兇狠男子,彷彿沒有沒有名字一般,只一個人滿是陰鷙地蹲在角落裏,靜靜包紮手上的傷口。聽別人管他叫“淵哥”。
沒想到這夥江洋大盜居然和侏儒法師勾結在一起,先是以變種魔藥撂倒了大部分人,再暴起突襲結果少數警員,以奪取天價珠寶……
葉芊蕪身體抖如篩糠,可惜眼下全無反抗之力,就算敞開了大門叫她逃走也辦不到。
過了一會兒,紋身男已經把在場的珠寶斂得差不多了,才堆滿笑容地過來問黑哨,“哨爺,您看這幫人怎麼處理?”
黑哨嘴裏正叼着一隻眼,吞吐出一大片煙霧,輕蔑地說道:“還能怎麼樣?全部解決乾淨,不留活口。”
紋身男正要拎着匕首去做,黑哨忽然又說道:“等等。”
說罷,他瞥了角落處帶指環的男子一眼,“欸,等等,那幾個漂亮婦人留下,叫他先挑。”
那名喚作蜘蛛的紋身男一愣,朝帶指環的男子望去,“是是,叫淵哥先挑。”
葉芊蕪緩緩挪了挪麻木的手臂,蜘蛛拎着棒子她們走過來。
她趕緊閉上眼睛,暗地裏牙關緊咬,溼淋淋的手心緊攥着靈柩釘。
可是……就算她又武器在手,無論如何也不是這七八個凶神惡煞的江洋大盜的對手……更何況她眼下還如此虛脫。
“嘩啦!”
蜘蛛用水潑醒了一個頭戴珍珠羽毛的貴婦人,那貴婦人恍然受了一驚,滿臉都是淚,嘴裏啊啊啊地就要尖叫。
黑哨不緊不慢地走過來,拿一隻狼牙棒抵在那貴婦人下巴上,“再敢聒噪一聲,立即送你上路。”
那貴婦人驚魂未定,卻登時不敢再叫了,涕泗橫流地跪下來求黑哨等人饒命。
黑哨冷麪一橫,她被蜘蛛拽着起來,拖到了那稱爲“淵哥”的大盜面前。
“這個,夠意思吧?”
黑哨嘴角泛起打量的笑意,沒想到淵哥對眼前梨花帶雨的人兒根本不瞥一眼,冷着面孔徑直走開了。
“不知好歹……”黑哨見此面色冷硬,低聲罵了一句,小聲啐了一口,“給臉不要。”
最終那位貴婦人被黑哨賞給了螺絲,葉芊蕪躲在癱在牆角里,腦子裏飛速想着對付這幫江洋大盜的辦法。
可越是着急越是想不到,那邊,蜘蛛已經託着狼牙棒朝自己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