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坐在張琪的辦公室裏,看着窗外明媚的日光,思緒有些混亂,他用雙手狠狠搓了搓臉,張琪已經離開兩天了,整個凌軍指揮部彷彿一下子失去了色彩,既孤單又冷清。
玄發着呆,他一直以工作繁忙爲藉口,逃避與那個人見面,但是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這件事如果不解決,以後必成大禍。
“唉~”他嘆了口氣,滿不情願地站起身,向外面走去。
外面陽光正好,照在他的身上,卻沒有給他帶來絲毫暖意。
關心抱了一摞資料向他走來,她今天穿着淺粉色的連衣裙,整個人都顯得很明媚。
“玄,你要出去嗎?”關心問,“還有文件要你簽字。”
玄說道:“我要出去一趟,文件先放桌子上,有緊急文件嗎?”
“那倒沒有,你晚上籤也可以。”
“嗯,我大概要到傍晚回來,這裏就拜託你盯着了。”
“好,放心吧。”關心說着,擡腳往辦公室走去。
玄目送她離開,他轉了轉眼珠,腦海裏在想着見到那個人該怎麼開口,腳下已經向軍營大門走去。
一路上,操練的士兵,督練的教官以及文職人員見到他都會打聲招呼,他心不在焉地應一聲,或者只是點點頭,腳下一步未停,他走出門打了輛車,向城東的蘭軍駐地行去。
到達蘭軍軍營外,他想了想,一邊往附近的一家“九溪咖啡店”走,一邊給蘭打電話。
玄坐在二樓靠裏面的私密雅座那邊,安靜地品嚐着摩卡咖啡,二樓人不多,只有一對情侶選擇的靠窗的位置,因此他這邊相當安靜,正好適合他和蘭談事情。
雅座兩側還有高高的植物遮擋,私密性很強,以至於蘭一路走過來的時候,玄還在發着呆,壓根沒注意到她已經來了。
“玄,怎麼有空來找我?”
蘭兩步走到他對面坐下,她還穿着蘭軍作戰服,主色調是藍色,很亮眼,三軍指揮官只有她身先士卒,常常去演武場訓練士兵。
凌柯幾乎都是出外執行任務,很少待在軍營裏,玄就更不用說,光是城中和軍營中的雜事就夠他忙活的了。
“我沒打擾到你吧?我以爲你在辦公室。”玄衝吧檯邊的服務生打了個響指,服務生立刻走了過來。
蘭坐下,對服務生說:“一杯卡布奇諾。”
等咖啡的間隙,玄沉默地喝着咖啡,蘭看了看他,見他一直望着那對情侶發呆,終於忍不住問道:“怎麼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玄收回目光,看着她,隨口問道:“你和廖晨最近怎麼樣?”
蘭眨了眨眼睛,抿着脣道:“就那樣啊,我倆都挺忙的,一天也見不上一次面。”
“嗯?你倆不住一起?”玄有些驚訝。
“爲什麼要住一起?”蘭歪着頭看他,隨後瞭然道,“你是說人類的那種白天各自工作,晚上必須在一起睡覺的習慣嗎?拜託,我們是新人類,什麼時候非得遵照人類的習慣了?”
玄微微笑着,等到服務生上完咖啡離開之後,他才說道:“是啊,我以爲你們會住在一起。”
蘭微微皺眉,沒好氣地說:“你不會叫我來就是打聽我的私事吧?”
“你別誤會,我是有事要告訴你,但是,不知道從何說起。”玄瞄了她一眼。
“跟我你就別繞彎子了,有什麼事就直說好了。”蘭白了他一眼,拿起她的咖啡喝了起來。
玄輕嘆了口氣,問道:“你知道廖晨最近在做些什麼嗎?”
“處理政務,訓練士兵唄,還能幹嘛?”蘭說完,像是突然醒悟過來,她放下杯子,問道,“他怎麼了嗎?”
“這事說起來有些複雜,不過他最近做了一件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什麼事?”
“他授意手下人僱傭傭兵軍團的人去追殺凌柯,他雖然做的很隱祕,但卻逃不過我的眼線,稍微一查就查到了。”
“不可能,他爲什麼要追殺凌柯?他跟凌柯又沒有仇!”蘭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玄一直盯着她,她那震驚的模樣不像是裝的,否則她的演技就太好了,而他非常瞭解蘭,他們相識已有十多年,蘭向來沒什麼心機,爲人也比較直接。
蘭見他盯着自己,瞬間明白這件事將引起多麼微妙的利益衝突。
“你懷疑我?你懷疑是我指使他乾的?”蘭冷聲問道。
玄尚未答話,蘭突然拍桌而起,她瞪着玄,聲音都高了八度:“你居然懷疑我?你明知道……明知道我不可能背叛你!”
玄怕她越想越難過,趕緊拉她坐下,同時瞥了一眼那對情侶,他們已經準備結賬離開,聽到爭吵聲,男的回頭看了一眼,但是茂密的植物正好擋住了他的視線,加上他的女朋友低聲催促他離開,他便沒有再多看。
蘭漸漸冷靜下來,但她還是搖頭道:“我還是沒辦法相信,你這個消息真的可靠嗎?”
“我知道空口無憑,突然要你接受這個事實確實很困難,但是廖晨確實對我有了反心,我不知道他是自己有野心還是想爲了你而去爭取什麼……”
“你別說了,你這麼說讓我有點噁心。”蘭擡手打斷他道,“我倒寧願他是爲了自己。”
玄蹙眉道:“那萬一他是爲了你呢?爲了讓你當這個城主?”
“我纔不稀罕,更何況,以我的腦子,根本不適合做城主,我就訓練我的士兵就行了,那些費腦子的事情交給你就好。我看廖晨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他也不想想,極樂城的城主是那麼好做的?你要沒點手腕,怎麼可能把這麼大的一座城治理的這麼好?真是個蠢貨!”
玄輕笑:“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
“當然是誇你。”蘭氣呼呼地說。
“怎麼?你相信我說的話了?”
“我想不相信,可以嗎?”蘭頹然地說,“你都親自來找我了,你要是現在把我抓起來我都不會奇怪的。”
“蘭,別說賭氣的話,我們可不是小孩子。”
蘭小聲嘀咕了一句:“本來就是,要不是有公事,你壓根就不會理我。”
玄嘆了口氣,道:“萬一,我是說萬一,廖晨真的要反我,你會幫誰?”
“當然幫你!當時還沒有凌軍,只有玄軍和蘭軍,你忘記我們建立這兩支軍隊的初衷了?守望互助,團結禦敵,你要是忘了,我可沒忘,你做城主,我做統帥,我們一起建立屬於我們的美好家園。”
玄回憶起以前的種種,內心也是一陣澎湃,但他沒想到蘭會回答的這麼幹脆。
“可是廖晨是你的丈夫。”玄提出疑問。
“在大義面前,我會滅親,你別忘了,我可是新人類,沒有人類的那些矯揉造作的情感,伴侶不稱職,隨時都可以換。”蘭眼也不眨地說。
玄不禁苦笑,他跟張琪在一起待久了,都快忘記新人類在情感這塊比較淡漠,當然,也有少部分人比較重感情,但是大多數新人類我行我素慣了,不喜歡被什麼牽絆住。
至於關心、清風這樣比較少數的情感型新人類畢竟是少數。
玄確定了蘭的立場,說話就不再拐彎抹角,而是直說道:“既然這樣,我們可以利用接下來的這個消息好好考驗一下廖晨了。”
蘭審慎地看着他,問:“什麼消息?”
“這個消息是我昨天聽到的,過兩天,他會見一些人,這些人有一個組織,名叫‘人類聯盟’,這個聯盟我早有耳聞,他們的首腦對新人類並不是很友好,甚至一直很不滿極樂城是我這樣的新人類來領導。”
“人類聯盟?既然他們對新人類不是很友好,廖晨爲什麼會去找他們?”蘭提出質疑。
“我想,他是有些等不及了,因爲他已經對凌柯出手,他應該知道,我早晚會查到他。”
“我還是不明白,他爲什麼要去找人類聯盟?”
“說起這個人類聯盟,在我看來,他們都是一羣烏合之衆,他們成立應該也有幾年了,可是一直都是小打小鬧,他們的成員大多都是底層普通的人類,聚在一起說說閒話,怨天尤人是強項,但要說掀起什麼大浪,我看是不可能了。”
玄喝了一口咖啡,接着說道:“有本事的人類和異能者都會選擇參軍,誰會跟着這樣的一羣人去做掉腦袋的事情?”
蘭說道:“主要你不是暴君,至少極樂城在你的治理下,一直都是欣欣向榮的。”
“謝謝誇獎。”玄倒沒有被她誇得不好意思,而是淡淡地說,“廖晨會找這麼一幫人,說明他是真的着急了,這種事越是着急,越是容易出錯。他們見面的時間和地點我都已經掌握了,你願意跟我去旁聽一下嗎?正好作爲給他定罪的鐵證。”
“嗯,我會去的,你到時候通知我。”蘭的臉色陰沉下來,不管廖晨是爲了自己還是爲她,在蘭看來,他都是做了一件蠢事,若真給他定了罪,蘭是絕對不會給他求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