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寄宿 >第三十六章 外交
    天音娛樂報記者王默已經在這個守備森嚴的別墅區外等了整整兩個星期,他現在對門口警衛輪崗的時間和規律已經很熟悉,但熟悉不代表他就能混進去。但在這裏蹲點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短短兩個星期內,他已經被幾個拿着矛槍的當地土人驅趕了不下十次,每驅趕一次都離別墅的大門遠上一些。

    舔舔嘴脣上因爲日光強烈被燎起的泡,他感到一陣疼痛,還沒到另外一個同事換崗的時間,只能繼續看着望遠鏡,希望今天能有特別發現。

    這是那輛車第五次從這裏出來,他從望遠鏡裏遠遠地看見一輛奔馳從裏面一間院落駛出,平心而論,這種車雖然高級,但並算不上奢華,當然是相對於那位世界富豪來說。只是他一直看不到裏面到底坐着什麼人,不過根據同事跟蹤的結果,這輛車的終點是王宮,那麼說來,這裏面一定坐的是一個大人物,但江明宏已經回國,那麼留在這裏的這人無疑就是代替他總攬當地事務的人,肯定是心腹中的心腹。

    他想起老闆在送行時說的話,“如果拿不到有力新聞的話,你們就不用回來,在當地找個工作算了。”相比於其他記者蜂擁向正在國內處理事物的江明宏,他們老闆選擇了另外一個突破口。

    “該死的,虧我跟着你任勞任怨地幹了十年,臨到頭竟然像對待新人一樣,看我沒用就想找個理由把我踢開。”王默恨恨地吐了一句。但怨恨歸怨恨,他是不敢提出辭職的,否則好不容易連續付了十五年按揭的房子,就要被銀行收回。

    車子越來越近了,王默心裏突然有了一種衝動,衝出去,讓它撞上自己,這樣就能採訪到這些神祕的人物。

    車子的轟鳴聲已經清晰可聞,王默心裏的衝動也越來越大,彷彿一條毒蛇一樣撕咬着他的心臟。

    從別墅區到王宮的道路雖然經過整修,但拓寬得還不多,只能和國內一些小城市的幹道相提並論,這已經讓他們驚訝無比。路上的車很少,只有三三兩兩的當地土人頂着籃子來回走過。

    躲在一個道路拐角處的王默從望遠鏡內盯着視野裏越來越大的目標,心裏百味交集,從廣大新聞系畢業已近十年,本來以爲只要紮實努力就能得到提拔,累計資格升上去,然而現實卻往往不給人幻想,現在仍是一個一線娛樂報紙記者,經常要被人嘲笑和辱罵。這種一眼就能看到頭的生活還有必要過下去嗎?王默再次泛起了這個念頭,他突然感到手裏的望遠鏡是那麼沉重,正如現在看到的一樣,自己的未來也是如此清晰可見,假如就這麼一直下去的話。

    薛雲楚照例坐着車趕往王宮,處理規劃下的各種問題,畢竟是在這個國家搞建設,無論從名義上講,還是從實際上看,都需要他們的配合,否則當地土人肯定不同意大興土木,打亂他們的生活。

    正閉着眼睛休息的薛雲楚突然感到身體一晃,忙用手撫住了前面的座位。

    “怎麼回事?”穩定住身子,薛雲楚問道。

    “有人撞了我們的車,我請弟兄們過來支援,博士和張司機請呆在車上,”坐在副駕駛位置的保鏢嘴裏說着,他早看出那人是故意跳出來的,因此不能馬虎。說完他撥打了一個電話,請求支援,這不是他小題大做,而是許多襲擊事件都是這樣發生的,有可能他一下車就會被爆頭。這輛車經過特別改裝,他知道在車上,只要不是重型武器,是不可能對車內人員造成傷害的,普通的穿甲彈也不行。

    五分鐘之後,拉着響笛的車子陸續趕來,隨後還有一輛從中心醫院出發的救護車。

    薛雲楚沒有說話,他知道這些人會處理好的,這些事情還不可能逃出掌握,車站的檢查人員每天都向他彙報工作,杜絕了武裝人員的進入。

    車子大量聚集到這裏,開始封鎖路口,清理無關人員,王宮侍衛軍也派來了一個分隊,開始對沿路的人家進行搜查。

    “傷者已經被送走,是一家報社記者,根據他趕來的同伴講,可能是天氣炎熱,讓他頭腦發昏的緣故。”保鏢說完後鬆了一口氣,在趕來的人配合下,很快就查清了整個事件真相,雖然沒有造成什麼危害,但他已經讓同事去盯住那個記者,以防止漏掉什麼。

    “噢,記者的確是很辛苦的一個職業,雖然不是我們的直接過錯,但還是賠償給他一筆錢,讓他休養身體。”薛雲楚吩咐了一句,做人強硬會在這個文明社會走不遠的,凡事留有餘地才能減少無謂的敵人。

    “我這就給他們打電話,”保鏢答應了一句,反正錢是公司應急賬戶上劃撥,他沒有必要反對。

    車子繼續行駛,這僅僅是一個小插曲,不會改變今天的行程。

    “博士沒事吧?聽歐也拉隊長說,有人撞上了博士的車。”烏爾斯國王關心地問道。

    “謝謝陛下的關心,司機及時停住,沒有發生大事故,那人是一個想要採訪我的記者,可能是太過急切。”薛雲楚感謝了國王的好意,簡單說明了一下。

    “有些記者是很狂熱的,”烏爾斯國王搖了搖頭,像是回憶地說道,“在英國留學的時候,就見識過他們的工作精神,讓英國王室狼狽不堪,後來不是還爲此損失了一位王妃。我可不怎麼喜歡他們,一些小事,往往被他們渲染成不得了的大事。”

    “除了一些人是興趣外,更多人是爲了生活,倒不是不能理解的。”薛雲楚想了想,畢竟這些記者的積極作用遠遠大於消極的一面,足以得到肯定評價。

    “那是博士沒有被這些人糾纏過,”烏爾斯國王臉上掛起了一種莫名的光彩,像是回憶起了年青時代,“記得那時,我還在倫敦留學的時候,不知道是哪個傢伙把我學籍上記錄的身份賣給了一家報社。那個時期同時糾纏我的記者,不下於兩位數,關於我的各種報道也是層出不窮,弄得校園裏沸沸揚揚,幾乎逼得我轉學。”

    “呵呵,現在想起來,似乎我的那次初戀就是被他們破壞的,我說怎麼突然間正在來往的那個美國女孩對我的態度就變了呢?”烏爾斯國王似乎忘記了眼前還有一個年輕人存在,自言自語地說道。

    薛雲楚看着眼前的老人,他知道,許多人在自己面前都能暢所欲言,這是因爲在他面前,這些人不用擔心會受不到尊重,又或者自己的行爲會被他嘲笑,他的眼睛裏,無論地位多高,或是有多困窘,都是絕對平等的存在。這一點,許多人都曾經或明或暗地表示過。

    回憶嗎?原來如此,對於個人來講,努力的生活,正是爲了將來能有回憶的東西,用來度過感覺和行動力衰退的晚年。不過回想起來,似乎只有在這種沒有人控制和命令自己的這段時間裏,自己才能不斷產生這些從未有過的想法。薛雲楚默默地想着自己的事情,陪伴着這個孤獨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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