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沒有空穴來風之事。既然出現,必有其道理。不過,想來,陳姑娘這些年,一直守着寸土之地,不會懂此道理的。”

    趙熙招調侃。

    楚丹兒就知道,他和好好說話不認識,“是啊,目不識丁的我,就不留下來礙你的眼了。累了一天,我先回去了。”

    夜裏,楚丹兒還在思量劉家的事情。若是賣糖人的老者說的是實話,劉家小姐眼下怕是已經被人帶出陳平縣了。

    知府衙門,後院。陳恪與知府小酌時,知府問起趙熙招的近況,當得知,趙熙招來這邊許久,還與一個農家女辦了這麼多事情之後,臉色有些難看,“好好的書不讀,整日就知道胡鬧,明日本官陪你們一塊去柳唐縣,等本官看到他,一定要好生教訓纔行。”

    陳恪疑惑,好端端的,怎麼還要動手了?

    “大人,你誤會了,趙兄是來遊歷的,並非胡鬧,而且家裏人都同意。”陳恪解釋,可是她的這番話落在知府耳朵裏,就成了狡辯。

    趙家的身份,在地方上,或許顯眼。可是在遍地是權貴的京都,就顯得平常了,趙熙招只有走科舉的路,否則,將來能有什麼出路?

    熙招胡鬧就算了,怎麼兄長也跟着胡鬧。

    若是知府知道,趙大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們跑出來,眼下怕是會更生氣。

    “對了,今日與你一塊過來的,你可知道他的身份?”知府試探。

    陳恪遮掩,“他是我的一個朋友,眼下,我們已經惹怒了知州,這次出門,知州沒少對在下下黑手,若非他,在下怕是沒辦法平安來到州郡,見到大人。”

    知州盯着她看了好一會,意味深長的笑道,“你真的不知道他的身份?”

    陳恪不明所以,“大人此話何解?”

    “本官聽說,你在太學成績雖不如熙招,卻也常常的夫子誇讚,眼下出門,竟然連誰是好人,誰是壞人都分不出來嗎?”

    知州話裏多了幾分不滿。“這一路過來,少則四五日,多則五六日,你就真的一點異樣都沒有察覺?”

    陳恪本來不想說的,謝藝瑟雖然是殺手,但是這一路過來,他不僅沒有傷害過他,甚至幫助甚多,可以說,沒有他的幫助,他也到平安到不了這裏。

    知府是官,謝藝瑟在他眼裏,就是一個罪大惡極之人,他擔心,若是說了實話,知府會將人抓了。這才遮遮掩掩,一直不肯實話。但是眼下,大人的意思,明顯是看出了破綻。

    既然遮掩沒用,他也只能說實話了,“實不相瞞,他……確實非一般人。但是大人請放心,他可以相信。說起來,這一路上,他還幫了我不少。”

    知府沒說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陳恪以爲大人不高興了,連忙解釋,“大人,事情並非你想的這般,夫子說,世間萬物,並非一成不變,若是有人本性爲善,哪怕他中間也走過一些彎路,我們也要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你倒是會說話。”知州見他真的急了,沒有再繼續繃着臉。

    “你自己有分寸便是。你與熙招是同窗,既然是他派你過來的,本官自然要對你照拂一二。你們年紀太小,又一直在書院,不知道江湖險惡。也罷,出來走走,或許未嘗不是一件壞事。”

    夜色漸濃,謝藝瑟站在迴廊處,看着涼亭內說笑的兩人,眼底閃過一抹複雜。半響之後,轉身回了房間。

    本性爲善嗎?他已經不記得,多久沒有聽過這句話了。

    難得眼下,還有人肯相信,他能做一個好人,只可惜,這一生也就這樣了,若是有來生……

    生而爲人,真的太痛苦了,還是莫要再有什麼來生了。

    第二天天氣陰沉,烏雲密佈,似乎很快就會有一場大雨降落。楚丹兒站在窗前,盯着不遠處的街道看了一會,直到外面傳來敲門聲,轉身開了門。

    “你起晚了。”

    趙熙招剛要開口,就聽到這麼一句,微楞之後笑道,“眼下又沒有夫子催着,本少爺爲何要起那麼早?”

    楚丹兒繞過他,直接往樓下走去。趙熙招見狀,趕緊跟上,“你慢點,你這是要去哪裏?”

    “喫早飯。”

    “喫早飯就喫早飯,你走這麼快做什麼?”趙熙招跟上,來到大堂,點了幾個包子一碗粥。

    “你昨日說的那個劉家,可是城東那一家?”

    “你怎麼知道?”她不記得,昨日說過具體位置。

    趙熙招難得見他這般模樣,笑着拿過筷子,一邊喫包子,一邊說道,“這件事情可是陳平縣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這一來一回,都能聽上好幾遍,還是不同版本的,本少爺想不知道都難。”

    原來是這樣,“那你可聽到什麼線索。”

    “線索……”趙熙招故意拖着不說,故意惹她着急。

    楚丹兒看出他的心思,罵道,“幼稚。”起身就要離開。趙熙招見狀,趕緊將人攔下,“怎麼還是這般沉不住氣,罷了罷了,我說還不成嗎?”

    楚丹兒站在原地沒有動。趙熙招知道他性子執拗,只要是他決定的事情,不管旁人說什麼,她都不會鬆口的。嘆了一口氣,坐下,“早知道你這般開不起玩笑,就不和你開玩笑了。”

    “剛纔本少爺出去的時候,聽那些百姓說,劉家小姐,怕是已經糟了不測。”

    “他們怎麼知道的?”人不是已經失蹤了嗎?難道是找到了?可是不對啊,若是找到,怎麼又用可能這個詞?

    楚丹兒等不及,甩開她的手,急匆匆離開。趙熙招張口想說什麼,扭頭時,發現早就沒有人影了。無奈的拿起包子,起身跟上。

    劉家離客棧不遠,沒多久,趙熙招就追上了她。

    楚丹兒直接來了劉家。開門的還是昨日的小廝,小廝認出他,趕緊將人請進來。劉老闆很快趕來,“公子,你總算來了,今天一大早,小廝在門口發現了小女的外衣。”

    劉老闆讓丫鬟將衣服拿過來。楚丹兒拿過衣服,仔細查看,只見衣服上全是血漬,已經看不出衣服原來的模樣了。

    “這是柳小姐那日失蹤時,穿的衣服嗎?”

    劉老闆點頭。“不錯,這件衣服是夫人親手做的,絕對不會弄錯。”

    趙熙招湊過去,隨便瞧了兩眼,便開了口,“這衣服上面是雞血。”

    “什麼?”雞血?劉老闆驚訝的看過去,這……都是紅色的,這位公子是怎麼分出來是什麼血的?

    楚丹兒聞了聞,確實是雞血,扭頭說了一句謝謝,而後繼續查看衣服,衣服上除了血漬,還有一個洞,看起來像是匕首留下的。兇手放一件一副在劉家門口,是想讓他們以爲劉小姐已經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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